錢鏐一聽便知不好,明明一眼就可看穿之事,董昌偏激之下卻定然看不穿,而且就算事後看穿,已有先入為主看法的董昌定然還會想諸多方法說服自己,他的屬下錢鏐確有反叛之意。

錢鏐盤算此事在明面上已無反轉餘地只得答應,但他也不準備坐以待斃,他斷不會讓六子錢璙前去蘇州成婚,楊行密提親本就是條計,且不論到底最終是否成婚,即便成婚也斷不是楊家嫡女嫁來。楊行密意在一面挑撥他與董昌的關係,一面斷其一臂膀。

便道:“既然此事太尉替我做主,我也只好應允,只一件,蘇州斷乎要不得,我錢家雖寒門,但僻個住處自是有的,太傅貴女住我錢家即可。”

楊行密自然明白錢鏐的意思,嘆息一聲:“我知移居蘇州之辦法不妥,可我只有這麼個女兒,不忍遠嫁,具美兄當體諒。”

錢鏐不給機會:“楊太傅若真不肯,可不結此親。”

楊行密皺眉,左右挑撥之意已成,錢璙的命取不取再說便是,便答應:“好吧。”

這聲答應在董昌看來就是楊行密為拉攏錢鏐不惜嫁女不說,還自降身價,委屈自家女兒。當即心裡愈加不爽,再也不想聽兩人相互推諉,直接打斷道:“既然事已成,你們各去安排,我回府了。”說著轉身就走,沒走幾步停了下來故意叮囑,“成婚事大,清明祭也不要含糊。”

錢鏐心底無限暗罵,臉上卻只能恭敬道:“太尉放心。”

董昌輕哼了聲離去了,楊行密與錢鏐略客氣了會也離開了,離開前特意看了楊行峰一眼,示意按計劃進行,楊行峰迴以明白的眼神。

一直注意楊行峰舉動的吳六見狀,心底越加奇怪,隨父親進府後,當即叫上顧和尚回屋。

“這幾日,別莊可有什麼訊息傳來?”吳六問。

顧和尚奇怪:“無緣無故問這個幹嗎?你不是囑咐過管事,隔天報一次情形,昨天剛報來過,一切無礙。”

吳六卻是沉思,他總覺得楊行峰方才的舉止有異。

顧和尚看不下去了:“怎麼疑神疑鬼的?不要關心則亂。”

“並非疑神疑鬼。”吳六將方才楊行峰的舉止形容了一遍。

顧和尚理性上還是偏向吳六關心則亂,但吳六的直覺向來很準,他也不敢隨便就否決,於是道:“要不這樣,你呢再去別莊那邊問問,我呢這會暗中跟著楊行峰,看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嗯。”吳六點頭,顧和尚一晃就出去,他正準備寫信給別莊,外頭有丫環道,“六少爺,老爺請你去前堂。”吳六隻好擱筆。

錢府附近街巷的一角,羅虎正急得滿頭大汗,恨不得抽自己倆耳光子。清早吃餛飩時聽聞了楊行密向錢家提親,沈淼失魂了,羅虎當時趕緊的勸:“一連兩天都不答應,這事沒戲,就算我們的節度使出馬也不一定能成。”

沈淼當時是勉強冷靜了下來,他畢竟是羅詔諫的弟子,權謀之類的事也學了不少,董昌和楊行峰不對付,錢家是董昌麾下得力干將,楊行峰與之結親等於撬了董昌的牆角,董昌必不會答應,跟隨而去必不是幫著說媒的。

羅虎見沈淼的臉色稍好轉了些,便接著勸,提議:“我說你也別胡思亂想了,左右我們跟著去看看就真相大白了。”

沈淼當即本是不想過去的,架不住羅虎的磨。

結果……羅虎想死的心都有了,這事怎麼就答應了呢?

沈淼對著牆角沉默著,羅虎想不明白,他卻是明白,這叫騎虎難下,自己的主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一味的將得力干將往外推,另一方顯然不懷好意,促成姻親是假,挑撥離間是真。

可無論真相如何,這婚一定得結!

沈淼覺得頭暈得很,忍不住扶牆,當初吳六和他說過,家中兄弟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