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生活,也不過如此。

外面的世界再美好,治理再成功,於你自己卻都沒有太明顯真切的影響。所以皇帝比王易耽溺食色,耽溺奢華的生活,卻也不無原因。

趙凜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趙覺。

趙覺道:“你在看什麼?”

趙凜道:“你很辛苦。”

趙覺道:“一直如此。”

趙凜忽然道:“我……可以幫你。”

趙覺變了變臉色,道:“你知道,我不用你幫。”

趙凜聽了,微笑道:“我知道。”

那天之後,便又見不到趙凜的身影。

開始的幾天,趙覺仍不以為意。

只是他等著趙凜,時間卻並不等他。

轉眼過了三日。

那又如何?四日,五日,一月,接踵而至,三日很快就湮滅在時間馬蹄的揚塵下。

趙覺漸漸想到最後那天,趙凜對他說的話,似乎有些交待的意味,又似乎沒有,又或者,是有一些的。

愈去想便愈難以確定,心中惴惴。

還好,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想。

皇帝是很忙的,在任何時候都不會變。

這幾日,正發生了一件讓趙覺很煩心的事情。

不光是趙覺,大儲滿朝官員最近都不怎麼順心。

西夷的牧民越過了國界,進入大儲領地。駐守的儲將一開始並未想要責難牧民,派了支隊伍將它們押送回西夷。誰知第二日,西夷的軍隊帶著俘虜的儲兵,站到了西儲的邊境。

西夷,是大儲西北的少數遊牧民族,平日居無定所,建立的政權不能穩定,更迭頻繁,不能成勢。

但就在一個月前,貴族將領羯爾發動兵變,最終奪得了統治西夷的地位,隨後實行一系列政策,鞏固新生的政權。

不久,就發生了這件事。

這是種挑釁,毋庸置疑。可更重要的是,趙覺還有很多睿智的臣子都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剛剛建立的國家,便作出如此之事。有朝一日西夷強大起來,必定想起兵東進。

沒有人知道一個國家的崛起會有多快。

西夷的事情最終是結束了,但它沒有解決,仍沒有。

大儲在走向盛世的路上,恐怕要多了一個夥伴。

然而日子仍要繼續。次日的太陽是不會理會地面的翻轉的。它只管升起來,毫不在意它的陽光有沒有照射到你。所以你千萬該注意,被遮蓋的時候,要奮起反擊。白日的太陽很快就離開了。

趙覺正坐在鴛鸞殿中。妃子在懷,殿中暖意融融,絲毫沒有外面的寒冷。

他不覺笑了笑。

妃子柔聲道:“皇上,您笑了。”

趙覺道:“哦?是麼?”

妃子道:“若是能讓您多笑一些,少憂心些,臣妾就算粉身碎骨,亦能含笑。”

趙覺看著她真誠的眼睛,和說完一番話微微發紅的臉頰,忽然問道:“為何,你要為朕如此?”

妃子道:“因為臣妾愛您。愛您,所以只希望您歡顏,愛您,所以患得患失輾轉難眠。如此還不如死去,也許還留得您一點念想,記得還有一個女子值得垂憐。”

趙覺看著她的神態,柔了聲道:“你說這話的時候,可有些心疼?”

妃子道:“當然有。”

趙覺道:“你卻仍情願?”

妃子道:“能有心痛的感覺,並不是一種痛苦,反而是一種幸福。若感覺不到心痛,豈不是沒有體嘗過愛的味道。”

趙覺默然,終嘆道:“你說得有理。”

妃子道:“您已體會過心痛的感覺了?”

趙覺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