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坐起,劉嬤嬤慌忙替她倚好大迎枕,再替她搭上一床大紅綾薄被。

孟昭儀擁著被子,忍不住問劉嬤嬤:“昨夜徐昭儀是何時回了宮中?今早一直沒有遣人過來?”

劉嬤嬤目光躲躲閃閃,臉上依舊掛著笑回道:“昨日徐昭儀先於陛下和皇后娘娘一步離開,今日想是事多,並沒有派人過來。”

怕孟昭儀孕中傷神,那塊淬毒的木版此時不便提起。再想起徐昭儀素日的淑婉,劉嬤嬤頗有些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感覺。

孟昭儀卻是心細,依著她與徐昭儀的交情,徐昭儀斷然不會在帝后離去之前便先行離開。她坐直了身子,有些凝重地望著劉嬤嬤:“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嬤嬤別有一絲隱瞞,趕緊一五一十的道來。”

劉嬤嬤遮掩不住,遂從那塊木版講起,孟昭儀方才知道嘉義亭主羅蒹葭一次一次為自己換木桶裡的溫水,只為了去除自己體內的毒素。

“徐姐姐不是這種人”,孟昭儀聽完事情始末,並未像劉嬤嬤擔心的那般不知所以,而是有些冷靜地說道:“我與她相交十餘年,她若想下黑手,何至於等天今天,還要牽扯上阿萱。”

因是月子裡無法出門,孟昭儀命劉嬤嬤替自己傳話,請楚皇后前來一見。

劉嬤嬤拗不過孟昭儀,只好走了一趟鳳鸞殿。

便是沒有孟昭儀的分辨,楚皇后也並未因著一塊死無對證的木版便定徐昭儀的罪過。她前思後想,反而招了溫婉前來,命她與秦瑤仔細查過。

“徐昭儀入宮多年,最艱難的時候都沒有出手,如今冊封嫻妃在即,缺少下毒的理由。我懷疑背後還有更深的陰謀,你們兩個好生去查,莫要冤枉好人,也不要叫壞人法外逍遙”。

楚皇后端坐鳳位之上,九闕鳳釵高垂的水晶流蘇掩住眉眼中的風芒,唯有微微曲起的雙手暴露了心中的惱怒。

不管是誰,膽敢謀害皇嗣,不管是衝著慕容萱,還是那未及賜名的嬰兒,都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她執掌後宮這幾年來,不說一片和睦,卻也從未有過如此歹毒的行徑。

溫婉俯身領命,恭敬地退了下去,轉而查起杜側妃出宮前的卷宗。

與慕容薇一樣,有著上一世的記憶,親見對徐昭儀敵前如何教子,溫婉欽佩這位外柔內剛的女子,對她的清白堅信無比,將目光放在了安國王府上頭。

藉著探望剛剛回府的楚朝暉,溫婉第二日便走了一趟安國王府。

楚朝暉在宮裡住著,方才寬懷了幾日,如今又添了鬱郁。

杜側妃曾經的院子裡做著法事,頌經聲隱隱有聞,依稀與去年臘月裡那漫天的白幡與紙錢重疊,楚朝暉便一步也不想出去。只瞧著自己院中簌簌如雪的西府海棠,感慨那一地的落花。

她向辛側妃苦笑道:“原指望著咱們三人守著這王府的內宅,好歹熬個幾十年,圖個清靜無染,閉了眼也好去見將軍。誰料造化弄人,偏是最年輕的杜側妃遭了不測,染了那早該絕跡的惡疾。”

從宮裡頭出來的人,沒有一個是傻子。辛側妃早猜到那塊出自杜側妃房裡的木版、還有杜側妃驟然的暴斃,都隱隱透著整件事情便不對。

追根究底,還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發現的那封秘信作祟,辛側妃只想明哲保身,守著楚朝暉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楚朝暉的正院裡雖然未掛白色帳幕與燈籠,那些個深青與藏藍的顏色,還有炕桌上素白到沒有一絲裝飾的茶碗,依舊壓抑得令人窒息。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中元

楚朝暉說得傷神,辛側妃卻是心虛,那一紙秘信終將打破安國王府的平靜。

她唯有拭著淚勉強寬慰道:“夫人仁厚,且莫為了此事傷身,說起來都是杜側妃自己沒有福氣。如今做上七日七夜的法事,多頌些經文,保佑杜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