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進入了一間蠟像館,時間彷彿突然凝滯在當年的某一刻。

如果你看見過真正的蠟像,你就能理解我所說的這一切。可是這間屋子堆滿了這種“蠟像”,足足有上百個,姿態各異,栩栩如生,這是任何能工巧匠也難以企及的。

所有這些日本兵的臉色都變成蒼灰色,好像多年未經打掃的牆壁。他們身上的衣服早已朽爛,用手一扯,幾乎半截身子的衣服就被輕輕扯下來,化成一陣灰塵。

這是一個絕對封閉的環境,否則,有風進來的話這些人也許早成了裸體。

這些人早已經沒了呼吸,也沒任何生命的跡象,身體梆硬,卻不見一點腐爛的跡象,就像一具具乾屍,但卻比干屍儲存完好上百倍。

這些人除了面色灰暗,肌肉稍顯乾癟外,其他和生人無異。而乾屍往往早已皮包骨頭,或者軀體到處破破爛爛。

我從沒見過這種怪異而可怖的場景,我相信沒有人見過,包括張連長等人也不曾見過,因為他們也全大張著嘴巴,一個個目瞪口呆,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顯然,這是一場被定格的狂歡。

顯然,這群正在就餐的日本兵突然被一種莫名的力量全部固定,成了永恆時間的一部分。

沒有人說話,一個都沒有,因為大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聽到周圍一陣粗重的呼吸聲。

當現實超越了理解能力,剩下的好像只有喘息了。

手電的光束來回掃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歷史的氣息,我彷彿能嗅到和看到當年那場狂歡,那些嘈嘈雜雜的話語,那些肆無忌憚的狂笑,那些盛在杯中的美酒,和那些漂浮在空氣裡的香味。

一切就像剛剛過去,或者還在隔壁,然而,眼前的景象分明告訴我們,這一切已經過去幾十年。

歷史已經成為歷史,而這裡,時間卻已經凝滯。

大家慢慢穿行在餐桌間的過道上,過道上還有幾位正端盤送菜的服務兵,盤子裡的肉早就只剩下骨頭,湯水全不見。

他們有的固定成跑步的姿勢,有的顯然正彎腰往餐桌上擺菜,而一切,就在瞬間被定格成永恆。

我突然對眼前的這些日本兵有了種異樣的感覺。

到了我們這代,對日本鬼子的感覺幾乎全是從電影和連環畫上得來的。

雖然大家對日本鬼子沒什麼好感,但要說多切腹的痛恨好像也談不上,畢竟年齡夠不上有切腹的體會。

看著這些離奇死亡的日本兵,與其說大快人心,不如說滿腹疑惑更確切些。

過了好一會,大家漸漸冷靜下來,紛紛猜測著眼前的這一幕。

張連長想起了教授,走到他跟前,輕聲地問:“教授,你看,這究竟怎麼回事?”

教授正仔細審視一具乾屍,聽到張連長問他,這才直起腰,思索了片刻:“哦,我感覺,這群日本兵好像被人下了毒。”

大家頻頻點頭,目前的情況好像也只有下毒的解釋才勉強說得過去。

可他們是怎麼樣服毒的呢?難道是一個個喝藥中毒的?

看這群人千奇百怪的死狀,臨死前的一剎那顯然並沒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就要終結。

如果是集體服毒,不應該出現這樣豐富多彩的臨終場景,特別那些跑步端菜的服務兵更難以解釋,要說服了毒再去端盤子侍候人無論怎麼也說不過去。

大家一時不知道怎麼理解眼前這一幕,教授也有些為難,他眉頭緊皺,好像也對眼前的景象很不理解。

我突然靈光一閃,脫口而道:“這些人好像是被空氣毒死的。”

所有人都把臉扭向我,好像完全意料不到我會有這樣的結論。

席苗首先打破沉悶的空氣,她問我:“虎子,你有什麼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