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塵和裴一涯明顯地有話要談,彬彬一進門就乖巧地自己取了跳棋,在外間的榻上玩耍了起來,一會兒和自己對弈,一會又是拿著多餘的珠子在榻上彈著玩。獨自一人玩的不亦樂乎。

解去麻煩的面紗,為裴一涯和自己倒了兩杯熱茶。相對而坐。

回顧剛才所聞所見,蘇塵不禁感慨萬分。周趙二人為了小周村一 案,吃盡千辛萬苦,也要進京鳴冤的精神著實讓人敬佩,而這個私塾趙先生的品行卻更為高尚。

想他其實本來不過是一介和小周村素無瓜葛的私塾先生。只不過偶爾聞聽了小周村的冤情。便憑著一股書生正氣、一腔助人熱血,就為之不顧性命地奔波,歷經生死而不悔。還為了其他人而向自己一介女子下跪磕頭。

須知,在朝陽國,讀書人地地位一直是十分受推崇的。這樣能屈能伸,又胸懷仁義的人才,萬一也難以挑一。倘若以後當官,也絕對會是個好官,而且現在又正好是司馬毓的用人之際……人才……對了,剛才趙先生所說的那位文洛書不正是初見司馬毓時,在茶樓上見過的那位人稱狂妄之人地書生麼?沒想到他們兩人竟是同窗好友。

看來,這次司馬毓還會多一個幫手了,想起那文洛書的理論和文心向背,蘇塵心中便大概地有了主張。

“你想好了?”見蘇塵露出確定地微笑,裴一涯也笑道。

“嗯,”蘇塵輕輕點頭,心中忍不住泛起澀意,嘆道,“我既有這個能力能幫他們,又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何不多做點善事。那些小周村的百姓們不但無家可歸,還要受重稅剝削,實在太可憐了。”

這世界就是充滿了那麼多的不公平,弱者如百姓,生命常賤如螻 蟻,不是他們願意,而是他們也沒有辦法呀,就想當初的自己,還不是任人擺佈?若不是半路穿越,現在的自己早已是個永遠含冤莫白地死人了。

是地,她是殺了人,可當時她是正當的自衛呀,小影和隔壁兩個聞聲趕來的鄰居本來都可以作證。可那畜生地父母卻買通了鄰居,讓他們反咬自己一口……而小影,又被和自己太過親近的理由,所述真相不能成為程堂證據……呵呵,如今想來,那一切絕望和悲哀竟都已如前世煙雲,飄飄渺渺,不可觸控了。

“怎麼了?”一隻溫潤的手越過桌面,輕輕地執起了她的,這樣淡淡中又含著說不出的哀傷和無助的表情,最是讓他心疼。

每次看到她這樣的眼神,他總覺得蘇塵的內心深處一定還藏著一段更深的、更不為人所知,同時更是不堪回首的過去。那過去一直在影響著她,如煙如霧般籠著,讓她總不能真正地釋懷,不能真正的放開自 己。

蘇塵恍惚地低頭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視線如夢似地慢慢往上,望見那柔和中又含著剛毅的下頜,常年溫潤的雙唇,挺直而永不倨傲的鼻樑,然後再往上,投入那似很熟悉又似永遠看不夠的雙眸中,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另一隻手。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刻,她真的好想他的擁抱。

為什麼,每次只要在他面前回憶起過往,她都會變得這麼脆弱,而且想依靠他呢?

“你怎麼了?”

蘇塵迷離中又帶著說不出的渴望的眼神,讓裴一涯的憂心加深的同時,卻更似一塊強烈地吸鐵石般,彷彿要把裴一涯整個人都吸過去。在他還未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之前,身軀已有自我意識般地站起,繞過半邊桌,輕輕地將蘇塵拉了起來。望住她的眼。

蘇塵怔怔地望著自己這輩子見過的最溫柔的眼睛。反而忘了剛才自己在想著什麼,而是疑惑地開起小差來。

為什麼他地眼睛明明黑白分明,卻又讓人覺得彷彿深邃地如同永無盡頭的蒼穹呢?那墨黑的瞳孔就是最蒼穹深處最明亮的兩顆星星,閃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