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數個兒童迎出來好奇地探望。

邱晴揚聲:「外婆,外婆。」一邊飛奔著進去尋人。

斐敏新只是緊緊跟在她身後。

房子間隔深且遠,回聲處處,邱晴一間間尋過去,對這地方如賓至如歸,終於她聽到有人問:「是小晴來了嗎?」朱外婆在走廊另一端出現。

斐敏新目光本來四處瀏覽,老婦出現,他看到一雙精光四射炯炯有神的眼睛,呆在當地。

那精光隨即隱沒,只見邱晴擁著她說:「講好來住一兩個月,結果一兩年還不見回來,不守信用。」忽然之間,她變成小孩子一般。

這一廂有三間房間,地方寬敞通慡,點汽油燈,傍晚,小小青綠色蜉蝣不住撲向燈火。

朱外婆說:「屋子終於發還給朱家,我是正式承繼人,已經辦妥一切手續,三十年前逃難南下,三十年後回歸祖家,我在這裡出生,也打算在這裡終老,前兩天剛在想,只牽掛邱家小晴,心內牽動,沒想到你卻來了。」

「我感覺到你叫我,外婆。」

外婆看著斐君微笑,「這是誰呀?」

聽訊息,邱晴知道外婆已不打算回到大都會生活,一時十分惆悵,無暇回應。

斐敏新連忙答:「我是邱晴的朋友。」

外婆忽然說:「你會對她好,但可惜有緣無分。」

斐敏新有點尷尬,低頭不語。

邱晴像是沒有聽見,自顧自說:「我也想在這裡終老,多平靜,山中無歲月,春盡不知年。」

外婆笑起來,「你還沒開始做人,就打算退休?」

斐敏新自問放不下,十年寒窗,他剛聚精會神預備來一個十年奮鬥,分秒必爭,錙銖必計,睚眥必報,無論怎樣都不會到深山隱居,於是亦陪著外婆笑。

邱晴深深嘆一口氣。

「回去吧,還有大事等著你去做呢。」

「外婆,原來我想來接你回去,新房子已經蓋好。」

「房子我早就轉寫你的名字。」

「哎呀。」

「城寨就是這點兒好,不講差餉、地稅、厘印,不必透過律師轉名。」

邱晴微笑,外婆一派職業婦女口吻,誰說不是,她一生沒有靠過異性,獨立安排自己生活到老。

邱晴不知多佩服她。

「儘快回去吧,鄉下生活不適合你們。」

撲向燈火的蜉蝣已由糙青色轉為黃褐掙扎死亡,但是新鮮翠綠的一群接一群又急急飛入。

斐敏新徵求她的意見,「吉普車會等我們到十點鐘,你要不要走?」

外婆已經替邱晴拿定主意,「快走,快走。」

斐敏新鬆下一口氣,「我到廣場走走,二十分鐘後回來出發。」他完全不想知道邱晴的私隱。

外婆低聲同邱晴說:「你現在也做得很大了吧?」

「現在時勢不一樣了,外婆,這話是姐姐說的:金錢面前,人人平等。」

「我聽說人家叫你邱老闆。」

邱晴失笑,「你什麼都知道。」

「麥裕傑的人如是告訴我。」

「他想到美國去發展,把香港的公司交給我打理。」

外婆凝視她,「我相信你能勝任。」

邱晴與她緊緊相擁。

「快出去吧,人在外頭等你。」

邱晴遲疑著,拖延著時間,分明想說什麼,又開不了口。

朱外婆終於不忍,緩緩告訴邱晴,「他會同別人結婚生子,他不會娶你。」

邱晴一怔,低下蒼白的臉。

「但這無礙你們的感情生活,你會做他的紅顏知己直到老死,他深愛你且支援你。」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