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好像結成了一體。

一種團結。真誠。信任的力量。

他幾乎是馬上的就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他大笑著說了第一句話:

“打神腿。鐵手捕,都來了,真好。”

——既然拆不散,便替他們撮合,再從中觀察;有無破綻,覷準了再發勁攻襲。

最好,是“離間”一下再說。

是以,看似隨便一句話,卻捧莊懷飛,壓抑鐵手。

——誰說排名不分先後?若真不計較,又何必排隊?

第二句話便是。

“坐。”

凳子是圓的。

石凳。

鐵手先金刀大馬的坐了下去,道,“謝座。”

莊懷飛也四平大馬的坐了下來,說道,“謝賜座。”

他客氣一些,是因為謝夢山既是他上司,也很可能是他的岳父。

他對上司和長輩,自然應該尊敬些。

他就坐在鐵手的對面,謝夢山與鐵手之間。

剛才為他們引路的何爾蒙,就垂手立在他後面。

不但垂手,也垂首,甚至垂目。

一一一向以來,這個武林人稱“低首金剛”的何爾蒙,一直都以垂頭耷耳的姿態對人,像完全沒有火氣。

如果你以為他真的沒有火氣,那就錯了。

他早年的外號也叫“金剛”,但前面兩個字改成了“火爆”——近二十年來他收斂了火氣,改而垂頭喪氣,才換來這樣的稱號。

雖然不雅,但他寧可自己的火氣能夠平復一些。

一個人如果火氣太大,不但會害人,也會害己,甚至還會後悔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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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何爾蒙己後悔了半輩子,他不想再後悔下去。

可是,唐天海肯定沒有謝夢山同樣或相近的“領悟”。否則,他也或許不至於一上來就發那麼大的脾氣:

“鐵手,你勸得怎樣了!?”

鐵手平心靜氣的答:“我沒有勸。”

唐天海渾身的肥肉又在抖哆,吼道:“為什麼!?”

鐵手平和的道:“我想,我已經不必勸了,莊大捕頭完全知道他自己在做什麼,他該不該這樣做。”

“這是什麼意思!?”唐天海幾乎每一句話都是用喊的:“鐵手,你沒種還是沒膽,半途收手當王八?!”

謝夢山反而要勸了。

勸的不是莊懷飛,而是唐天海。

可是唐天海已然發難,他向莊懷飛叱問:“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莊懷飛不惶不驚地問:“什麼事?”

唐天海更加火大,“你跟吳鐵翼狼狽為奸,到處擄掠劫奪,以官位,公差身份作遮掩,還想吞沒大筆贓款——可有這回事?”

莊懷飛嘴邊反而有點笑意,“你說呢?”他居然一點也不動火。

甚至不動容。

這態度使得唐天海更是暴跳加雷。

幸好,謝夢山及時轉了話題,“唐將軍,你忒也急了。”

他示意倒酒。

倒酒的事,由何爾蒙負責,他一一為在座的人滿了酒,謝夢山舉杯道:“鐵二爺遠道而來,是稀客,我雖然是小小武功知縣,豈能待慢了客人?來來來,請乾一杯再說。”

他算是藉此鎮住了唐天海。

大家都喝了一杯。

第二杯酒卻是莊懷飛親自斟的。

倒好了酒,他站起來,敬道:“這杯是我向大家賠罪。無論如何,是我處事不當,才致勞師動眾,不管待會諸位將我生剖死剮,既是我的不是,我還是先敬大家一杯再說。”

大家許是衝著他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