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七手八腳的上去攔著,四太太被嚇的不輕,握著門簾,就傻乎乎的站在那兒看。

「嬸子!嬸子……」鄧長農拖著骨裂的胳膊爬到何明川背後,抱著何太太的胳膊哭求:「嬸子!嬸,嬸子……真的給曉靜了,真的給她了,小川兒說的是實話,實話!沒騙你……真的,真的……」

一千三百貫是一筆足夠大的錢,這筆錢也許對某個階層來說,就是家常的零碎,應酬一夜的體面錢兒。

可是,對於老百姓來說,那就是一生心血,一世的積累。

鄧長農這樣解釋著,可還是沒人能夠相信,一千三百貫就這樣被送了人了?

連賜被推到一邊,在他總和的人生經驗裡,也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

這巴掌,可比他爺打他疼多了。

在坐的,有一個算一個,除了連賜見過這樣的,幾千貫,幾萬貫,上百萬貫的花錢方式。

底層的小居民,牛奶漲一文錢,那都是要心疼半天兒的。

大家就是不相信,拒絕相信,也沒法相信。

那是一千三百貫。

江鴿子看著那一個一個的大巴掌,嘴角一直抽抽。

實在沒辦法了,他又提高嗓子喊了句:「先別打!」

那邊還是折騰。

最後,他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別鬧!!再鬧都滾蛋!!」

屋內立時安靜下來。

看他們一下安靜了,江鴿子這才又扭頭的對四太太說:「嫂子,你去把門關了,在門口守著,我們這邊問問原由……你出去……就說孩子淘氣兒,其它的什麼也別說。」

四太太點點頭,小跑著出去幾步,又折返回來,把門簾子急匆匆丟回裡間,再往外跑。

她跑的太急,一腦袋撞了門柱,腦袋當時磕青了都不自知。

沒多久,屋外傳來了四太太撐著笑意,假裝沒事兒的聲音:「散了!散了……沒啥好看的!老街坊,就是孩子淘氣兒,打架鬧矛盾,咱杆子爺兒裡屋給調停呢……」

騙誰呢,這門板又不隔聲,如今誰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麼!

可那外面……卻奇蹟一般的,都迅速散了。後來就連左右的鋪面,都相當自覺的上了板子,關了門子。

這屋子裡,總算有了個說事兒的安靜條件。

這人間百態,醜惡的,可憐的,猙獰的,無辜的,憤恨的……

江鴿子無奈的搖頭,他開口想表達一下什麼,卻又沒什麼可說的,他就只覺著,活人可真矛盾,怎麼就這麼艱難呢?

那屋角小孩兒的眼睛,依舊黑漆漆的盯著他看著……

正在這時,這家裡的大門板,被人咣當一聲撐開,有人個順勢就滾了進來。

來人四十多歲,帶著考究的圓片兒眼鏡兒,他身材微胖,穿著的精緻的老長衫,卻滾著一身泥。

黃伯伯看到這人,便解脫一般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萬念俱灰般的他就坐在哪兒,啥也不想說,啥也不想做了。

甚至,他覺著自己都沒個可以恨的人了,就只能怨自己命不好。

來人這張臉,原本早就被練的圓圓滿滿,和氣生財。

可如今,他臉卻是猙獰的,他爬了起來,先是死死盯著黃伯伯看了一會兒,接著他又看看江鴿子。

江鴿子與這人認識,卻沒有交談過。

以往,這人是看不上江鴿子這類人的,每次見面了,人家不是假裝整理鞋子,要麼就扭頭看向一邊兒。

他是劉升釗,恆澤當的少東家。

一個自認為聰明,鍍過洋金,還算識時務的半傻子。

他往日以勢力金錢交人,而今也算有了報應。

劉升釗人站了起來,長衫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