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無人察覺的方式極快地點頭。他一時也有些懵住,只顧抓牢我。肩頭突然搭上一隻手,我嚇得一弓身跳開,卻見弗沙提婆站在我身後無奈地苦笑,還在喘著氣,衣服帽子都有些凌亂。

“諸位鄉親,請靜一靜,聽我說。”弗沙提婆兩手揮動,對著臺下用盡力氣喊。許是他國師的身份起了作用,人群漸漸安靜,每個人都眼望著他。

“鄉親們,那是佛祖在助法師啊。”弗沙提婆環視一圈,大聲說,“連佛祖也看不過眼,告誡小呂將軍莫要欺人太甚了。”

“法師娶親那日,諸位也去過,那就應該記得,法師是如何被逼。”弗沙提婆在臺上踱步,對著民眾振臂高呼,“法師乃心懷大慈悲之人,婚姻之誓約既是在佛祖面前所立,便絕不會違背。然法師悲憫,立下普渡眾生的大願想,我龜茲有如此心繫萬民的法師,難道不是大幸麼?”

群眾臉上開始出現緩和的徵兆,不少人頜首稱是。我看得有點呆了,他的隨機應變能力還真是強。這樣的即興演講,在全民皆信佛的龜茲,的確可幫羅什化過信譽危機。

“還有這女子……”他突然轉頭,一手指著我,“她不但是我王義女,御封的阿竭耶末帝公主。更是受佛陀所遣,來助法師渡劫。”

“所以佛陀不忍他們再受苦,顯此神力為諸位指點。若有人再為難法師夫妻……”他停住,掃視一眼所有人,再看著仍然躺在地上的呂纂,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不知佛陀還會有怎樣的懲罰呢?”

弗沙提婆坐在我們對面,而我則在油燈下為羅什塗藥膏。他的手臂和臉上被砸出來的淤青,讓我看了心痛,他卻仍是一臉淡然。

“你今天此說,雖可幫我們解圍,卻是妄言,日後別再提了。”羅什對著弟弟,聲音柔和卻有絲嚴厲。我不禁對他看了一眼。

“這怎是妄言?”弗沙提婆跳起來,“艾晴本來就是仙女,是呂纂不知好歹,非要如此當眾羞辱你們。你忍得住,我可不行。”

“我……”我猶豫著是否要說出我的真實身份,手卻被羅什按了一下。

“你幾次當眾宣稱艾晴是仙女,這樣會致她於危險之地。”羅什緩緩地說,“若呂光知道艾晴有這些本事,尤其會預言,難保不會想要轉而利用艾晴。”

“這……”弗沙提婆瞠目結舌,半晌洩了氣,對羅什極不情願的道歉,“是我一時情急了,沒想那麼深。”

“對了,呂纂會怎樣?”羅什轉頭問我。

“他只是中了麻醉針。昏睡個一天一夜,時間到了自然就會醒,不會有任何後遺症。”

他點點頭,沉思一會,用力握緊我的手:“日後不要再這般魯莽行事了。”

我點頭,想想也真的很險。如果不是弗沙提婆及時趕到,我還真不知道如何收場呢。院外突然響起狗吠,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是大隊人馬朝這裡走來。我們三人面面相覷,都站起身來。

院門開啟,急匆匆的腳步向廳堂而來,領頭被簇擁著的,是面色焦急的呂光,後面站著呂紹呂隆等子侄們,還有杜進和白震。不大的屋子裡突然一下子湧入這麼多人,白震在呂光一旁,拿眼色瞥弗沙提婆。

呂光不等我們行禮完畢,抱拳對著羅什作揖:“法師,犬子不經呂某允許,私自做下此等行徑,得罪佛陀,罪該萬死。”他臉上似有些不甘,卻還是忍著繼續說下去,“只盼法師慈悲,救犬子一命。他已昏迷兩個時辰,無論如何醫治,都無法醒來。這樣下去,性命堪憂啊。”

羅什一直看著呂光,面色無波。等他說完,對著呂光雙手合十:“小呂將軍並無……”

“呂將軍,這可是佛陀怪罪,怎可能想救便救得了呢?”弗沙提婆打斷羅什,冷冷地說。

呂光抬眼,握了握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