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圖上圈定的落點並不標準,或者說為了被衛星找準他們的去向,西澤爾有意指歪了落點。

優雅的親王閣下走到平原公路上,沒多久駛來一輛亮紅色的敞篷陸行車,重金屬音樂與引擎轟鳴作響,明亮的車燈打在路邊西澤爾和關芷兩人身上,裡面一個辣妹遠遠探出半個身子,挺起波濤洶湧的本錢,撮唇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然而也就到此為止了,再之後陸行車減速停下,車上的三個男女陸續下車,交出車鎖開關,列隊在車門十步外,頂著火焰般的朋克頭和煙燻妝,乖巧一如鵪鶉。

但親王閣下顯然是不夠滿意的,尤其是看到車座上那盒TT和已經拿出來拆好的一個鮮紅避孕套,臉色更是難看,僅僅是精神力波動了一下,那三個男女便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關芷想起剛才那聲口哨,感嘆這個時代的人們的雷厲風行,嘴角翹起片刻,很快回復畢竟是三條人命,而不是遊戲,以西澤爾視普通人為螻蟻的思想,難保他不會因她這一笑,而遷怒到這幾人身上,那也太無妄之災了些。

這時,西澤爾朝她看來,關芷察覺,便轉過頭對他笑笑。

這又是一次試探,但關芷無疑不可能為這三個人求情,做多錯多,她並非對西澤爾毫無忌憚,何況,從本質而言,這世上最無需為他人憐憫的就是她了——她並非這個時代的人不是嗎?

但出乎關芷預料,即便她沒有出聲求情,西澤爾也沒再做什麼,紳士地服務關芷上車。

關芷扭頭往後望,路邊那幾人漸漸變成一個小點。

“你沒動手?”

“相信我,他們不會記得車是怎麼丟的。”

也就是說,他還是做了手腳了,然而在精神力感知中,關芷一無所覺,心裡暗暗警惕,“但問題是,衛星很快就會跟過來。”

西澤爾輕輕地笑。

“這世上,還沒有在精神層面能對我絕對壓制的人。假如,他們足夠聰明的話,應該不會貿然侵入那幾只小蟲子的大腦,引爆我的精神力印記,和小蟲子一起變成白痴,嗯?”

精神層面上的戰鬥,果然步步驚心,西澤爾沒殺那幾個人,並不意味著仁慈,只是留下來做蜜罐陷阱而已。

而這對關芷而言,無疑也是一次彰顯實力的警告,似乎尊敬的親王閣下,對被她小小耍弄了一道這件事,並不像表面那麼若無其事。

關芷笑了笑,沒繼續話題,翻了翻車頭置物處,找出一個黑色眼罩戴上,沒多久,呼吸便輕淺悠長起來。

西澤爾無需借後視鏡,精神力感知便清楚告訴他,旁邊這個女孩確實已經睡著了——在品嚐過夢魘效果之後,她在他身邊依然能安然睡著,甚至入睡極快,菱角般的嘴角微翹,彷彿正在好夢之中。

看著前方飛逝的景物,西澤爾忽然無聲輕笑,鮮紅的舌慢慢舔過嘴角,帶出幾分潤澤和魔魅。

頭上的頂棚伸出,陰影掩蓋了那雙不知在想什麼的眼。

不知過了多久,猶如算計好一般,陸行車剛停下不久,關芷便從無夢的睡眠中醒過來,沒睜開眼,便感覺身下座椅被調為斜躺,難怪她骨頭並無不適。

拉下眼罩,無論視線內或是精神力感知裡,都沒有西澤爾的蹤影。

陸行車正停在一個湖泊岸邊,湖水深不見底,湖泊南岸是一片闊葉林,在這深秋時分,闊葉林木乾枯的枝椏上,已經不見幾片葉子。

拉上的車頂蓋,讓車內成為可透氣的密室。關芷在應該是車門開關的地方摸索片刻,不知碰到了什麼,車中滴滴一聲,車門應聲而開。

夜風夾著微腥的溼氣侵入車中,關芷踩著倒伏的乾草走下車,感知中周圍是一片曠野,野趣盎然,看不到任何與人工有關的東西,顯然他們已離開公路幹道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