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氣勢與意志壓倒一切,雖然龍賡此刻沒有出手,但卻散發出一種有實無形的氣機,正一點一點地侵佔著整片虛空,而他的意志卻在駕馭著整個戰局,一旦到了時機成熟的時候,他就已經奠定勝局。

於嶽當然不會讓龍賡輕易地佔得先機,所以他的銅錘開始在他的手中緩緩地旋動,每旋動一圈,他體內的勁氣便向四周擴散一分,就像是投石湖中蕩起的一道道漣漪。

當勁氣擴散到七尺範圍時,於嶽感到有一種無形的東西開始禁錮著自己氣機的活動,這種禁錮有如實質,又似是精神上的一種感覺。

龍賡的確自信,當他心中的劍意升起時,自信就成了一種實質存在、無處不在的壓力。那種睥睨眾生的氣概,讓人想到了君臨天下、一統六國的秦始皇,更讓於嶽想到了當今統兵百萬、凌駕於諸侯之上的霸王項羽,仿若世間萬物,皆在腳下,沒有任何事情是他辦不到的。

古道兩邊是峭壁峽谷,本已壓抑的空間變得更加壓抑。

氣息陡然變得沉悶起來,讓所有的人都感到了這空氣中的異變。

習泗手中的棋子依然在他的五指間跳躍,但頻率卻明顯有所減緩。他發現龍賡偉岸的身體正一點一點地起著驚人的變化,彷彿從流動的空氣中感應到一股釋放空中的能量,在他身體外層的一尺處構築了一道非常魔異的五彩光環。

戰意,在相峙中醞釀,在無聲無息中充盈至某種極限。當於嶽的銅錘開始一點一點地加速旋轉時,似乎證明他已無法忍受這種沉悶的氣息,而要使自己不失去先機,他惟一能做的,就是打破這種沉悶。

他終於在忍無可忍時出手!

兩丈的距離,既不算遠,也不算近,但它卻是每一個高手都喜歡選擇的距離。銅錘飛旋著漫向虛空,到處都是隱生風雷的幢幢錘影,甚至連他自己也融入了這錘影之中,漸化成風。

龍賡的劍,不知在什麼時候已橫在虛空,如一道橫亙於荒原之上的山脊,似是隨手的一劍,簡簡單單,不帶任何花俏。

於嶽的錘風有如鶴唳,有若奔馬縱馳的錘式在旋轉中化作一串串驚雷,連綿不絕,氣勢如虹,以一種玄奇而極富動感的態勢飆向龍賡,爆裂龍賡那有若山脊般硬朗的劍勢。

“嗤……”劍影驟動,不動的山脊化成一片流雲,悠然而散漫,在優雅中透著深刻的內涵。

於嶽的錘一觸即走,這一刻,舉重若輕,幾近無物,似一隻孤燕輕靈。

但兩人交擊的中心點卻平生一股颶風,風中剛猛的勁氣旋成一股股奔湧的氣流,向四方鼓湧席捲。

“轟……呼……”山林呼嘯,塵飛石落,峽谷的迴音隆隆傳來,將這古道的沉悶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充滿毀滅氣息的一種生機,一股活力。

龍賡迎風而上,衣中獵獵作響。

“重錘出擊,卻若無物,輕重之間拿捏得如此精妙,惟君而已。”他由衷地讚了一句,錯步而上,劍從偏鋒出。

他自始至終保持著逼迫式的壓力,根本不容於嶽有任何喘息之機。

劍出,似是來自於風鈴,之所以會有這種錯覺,是因為這一劍的起始恰在一串風鈴聲後。風鈴聲是如此地單調,劍卻揚起了半空悽迷,遮擋著人眼,讓人無法看到這一劍漫空的軌跡。

於嶽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有幾分迷茫的感覺湧上心頭。他是當局者,所以他感應著這一劍在空中的每一個變化,當這變化轉換成一個個帶有殺機的凶兆時,他的心肌也隨之抽搐,神經繃緊至某種超負荷的極限。

事實上,他既不知這一劍起始於何處,也無法估算出這一劍最終的落點。他只能感覺到龍賡那如流水般的劍勢透過這漫漫虛空,向自己發出若水銀瀉地般的攻擊。

他知道,這是充滿著無限殺機的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