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樊噲道:“由此往北,便是漢中郡。行十天路程,可到上庸城,那裡有一家‘藥香居’,你只要亮出這個信物,其主人自然會全力施救。”他遞上一塊亮黝黝的竹牌,牌上除了一個“令”字之外,再無痕跡,顯得毫不起眼。

紀空手將信將疑,將之揣入懷中道:“藥香居真能治好我這心脈之傷嗎?”

樊噲淡淡一笑道:“如果説天下間還有‘藥師’神農先生不能治癒的傷病,那麼此人就真的是神仙難救了。”

紀空手不再相問,心中暗道:“看來劉大哥絕非尋常之輩,以他此時的聲望,若要結識到似神農先生這等奇人只怕不能,惟一的解釋,就是他背後擁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而神農先生也定是這股力量中的一支。否則他們一個在沛縣,一個在上庸,兩地相距何止千里,當初又是如何相識的了?”紀空手本來就覺得劉邦的身世隱密,常有驚人之舉,以前礙於交情,倒也不曾問過,但這一刻間他心中的劉邦,無疑披上了一層神秘朦朧的色彩,更讓人難以捉摸。

他搖了搖頭,將這些疑團盡拋腦後,拱手道:“既是如此,我便先行回船,明日向紅顏告別之後,即刻啟程前往上庸。”

樊噲攔住他道:“萬萬不可。”

紀空手眼現詫異道:“樊大哥何出此言?”

樊噲正色道:“項羽此人,既起殺心,必會趕盡殺絕。只要你一天未死,他必派人跟蹤於你,一旦得知你往上庸而去,肯定會安排人手狙殺。”

紀空手倒抽了一口冷氣,道:“此人行事如此毒辣,真是聞所未聞,我紀空手對天發誓,倘若我僥倖有命生還,今生今世,絕對與他為敵!”

他的言語中自有一股凜然之氣,更有一種莫大的毅力與決心!樊噲站在他的身邊,自然而然便感到了一股熊熊戰意衝空而起,心驚之下,不由尋思道:“有敵如此,只怕項羽從此難於安睡榻上了。”

“還有一句話,不知我當講不當講?”樊噲輕嘆了一口氣道。

在紀空手的印象中,樊噲一向剛猛正直,生性樂觀,少有煩惱,似這等閒愁寫在臉上,卻是紀空手首次得見,不由奇道:“樊大哥有事但講無妨。”

“大丈夫生於天地,何患無妻?似紅顏這等出身名門世家的女子,好雖然好,卻絕非良配,這固有貧富之分,門第懸殊作怪,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有項羽在,只怕你為人為己,都必須放下這段情緣。”樊噲憂心忡忡地道。

“樊大哥可否説明白一些?”紀空手是何等聰明之人,當然聽出樊噲話中有話,心中一凜,急聲問道。

“你若真的喜歡紅顏,或許就只有放下這段感情。項羽一旦知道紅顏無意於他,以他的性情,得不到的東西,他是寧肯毀滅,亦不願送人!照此推算,你們此刻尚在楚地,必然會有大禍降臨。”樊噲説出了心中的擔憂。

紀空手知他所言非虛,尋思道:“五音先生雖然聲望蓋天,卻是鞭長莫及,一旦項羽鋌而走險,的確是一件令人頭痛的事情。罷了,兩情相悅,又豈在一朝一暮?我這便去了,日後相逢時,我再向紅顏解釋。”

他心生感激,一拱手道:“既是如此,事不宜遲,小弟這便告辭。”

樊噲拍拍他的肩道:“保重。”

紀空手深知樊噲的義氣,正要把劉邦出賣他的事情告之,但回想起樊噲提到劉邦時的表情,那副崇拜之象溢於言表,因此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抬頭看準天象,大步向北而去。

未走幾步,樊噲追將上來道:“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倘若內傷痊癒,可去咸陽,那裡有人正等著你去助他一臂之力。”

“此人是誰?”紀空手大是莫名。

“韓信,七月初二,他將在趙高舉辦的‘龍虎會’上現身,切記莫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