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才發現,楚宣王世子果真是個有錢的,也的確是個會享受的。

但凡陌殤出行,必定乘坐這輛馬車,整輛馬車從外面看通體為紫色,做工極其的講究且精緻,華麗奢侈與低調內斂相融合的風格,很是大氣雍容,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能坐的。

車廂裡很是寬敞明亮,地上鋪著厚厚的白色絨毯,左邊視窗安置著一張舒服的軟榻,右邊的視窗則是擺放著一張藍田玉製成的貴妃躺椅,多寶格與書架相映成輝,其他一應用具應有盡有,彷彿這便是一個可移動的起居室,極盡奢華之能。

後面車壁的旁邊開了一道精緻的小木門,宓妃猜想那裡面應該是洗漱的地方,除此之外,但凡她能想到的,就沒有在這馬車裡找不到的。

這樣的馬車,即便是宓妃看了,頓時也生出一股想要據為己用的衝動。

如若駕著這樣一輛馬車出去遊玩,真就是想停在哪裡就停在哪裡,想在哪裡住一晚就在哪裡住一晚,絲毫不用擔心吃不好睡不好,這馬車的功能堪比一套小型的房子。

“咳咳…”看到宓妃,陌殤的眸光亮了亮,慘白的臉上卻是帶著愉悅的,溫柔的淺笑。

他的眸光很乾淨清澈,溫溫柔柔的,暖如三月春風,他就這麼凝望著宓妃,看似溫柔親和,卻是帶著不容拒絕的霸道,偏又令人無法對他真的生起氣來。

“怎麼就沒咳死你。”嘴裡低咒著,宓妃還是沒忍住向他走了過去。

“你就那麼想我死。”陌殤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擦了擦嘴角將一方雪白的手帕隨手扔進香爐裡,不過眨眼之間就化為灰燼,他的聲音依舊溫潤淳厚,卻是聽不出半點情緒。

換在昨天以前,死就死吧,反正他孑然一生,又了無牽掛,死之於他也算一處解脫,再也不用忍受病痛的折磨。

可就在昨天,陌殤就不想死了,他想活著,想要每天都看到宓妃,或許因為心中有了牽掛的人,他覺得自己變得有生氣,有活力了。

為了宓妃,他願與天一搏。

若勝,他能伴宓妃一生一世,相偕到白頭;若敗,他亦了無遺憾,至少在他死後,還能保她一世無憂。

怎麼算,他都不吃虧。

“你明知道自己的身體還尚未恢復,不在梨花小築待著出來亂跑什麼。”冷著臉拉過陌殤的手,宓妃坐在榻邊替他診脈,片刻後,宓妃的眉頭越蹙越緊,臉色很是不好看。

果然,她之前拿給他的藥丸已經對他的身體不管用了。

除了重新替他煉製新的藥,還得每日為他行針半時辰方能暫時緩解他的病情,若想控制病情的蔓延,她還得另謀新的出路。

揉了揉隱隱發疼的額角,宓妃雙眉緊鎖,臉色凝重。

“別蹙眉。”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自從賞梅宴那日他強行運功將宓妃從那火海里抱出來之後,他的身體就在向他嚴重的抗議了。

這幾次病發,他也的確是吃足了苦頭,可這又如何,自出孃胎他哪一日不是這麼過的,疼與痛他亦是早就麻木了,沒有感覺了。

“換手。”宓妃沒有搭理他,沒抬頭垂著眸子惡聲惡氣的衝他吼,動作更是粗魯,似在發洩著什麼。

“我沒事。”黑亮的雙眸定定的望著宓妃,在她惡劣的語氣裡,卻是感覺到難能可貴的淡淡的關心,陌殤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從善如流的將自己的右手伸向宓妃,而他的左手略有遲疑但仍堅定不移的撫向宓妃的眉頭,聲似玉珠落玉盤,“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這殘破身體裡病痛的折磨,習慣一個人默默的獨自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