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坐過山車回到了起點,再多的跌宕起伏終究會滑向平穩,而後停下。

醫院裡由於車禍受傷的孩子們陸續出院回家,司機也沒有受到過重的懲罰,雖然短期內視線還沒有恢復可是隨時都可以重見光明。

從醫院對面高聳的商務樓俯瞰著醫院的大門,收容著一些無處可訴的痛苦。

晁亮已經不忍反芻見到那對父母時,他們的樣子。那天他沒敢露面,僅僅是在桑杞的指引下遠遠看了一眼,失孤互助協會的那間屋子裡,放眼望去,每一個人看起來都像活死人,臉色灰青,不是坐著垂淚,就是眼神空空。

順著桑杞指著的方向,晁亮鎖定了他們,明明只是三十多歲的年紀,卻像耄耋老人,媽媽更是一夜白頭,臉上麻木地看不出一絲生機。

別說是講清楚前因後果,即使是出面見上一面,晁亮都覺得無法面對。他強作鎮定,最後還是選擇拿著那對父母的源號碼默默離開。

電腦上,果不其然他們其中一人的屬性上疊加了缺失子女的屬性,晁亮心中懸著的大石頭狠狠砸了下來,還能怎麼做呢,他不僅僅將多出來的缺失子女的字樣刪掉,還補上了喪子之痛,恨不得把所有好運都補償給他們才能安撫自己氾濫的愧疚之情。

至於程式載入之後會帶來什麼,晁亮已經不敢再想,他告訴自己,整件事情自己能做的已經全部做完,必須終結。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儘快走出這段揮之不去的陰影。

晁亮望著螢幕上執行成功的字樣,陷入了沉思。逃脫不了的精神衝擊,讓他也不知不覺開始正視這個世界。在這裡,被規則控制著的人,控制著人的規則,控制著規則的力量,構成了自己原以為荒誕不經的社會生態形式。

可當他真正身在其中時,他才發現,荒誕中有著微妙的平衡,所謂的毫無人道,也不過是將一些情況極端化了而已。

那些被剝奪某項屬性的人,只要想找,就一定能在真實世界中找到另一個相似的存在。

天吶,為什麼要有這樣一個機構的存在,又或者說,真的是因為這樣一個機構的存在,才讓這個地球的某些人失去了某些經歷嗎?

晁亮狠狠搖了搖腦袋,警惕地想把這個念頭甩出腦海,自己竟然開始共情這個世界了。

除此之外,晁亮不知道的是,也恰恰因為這些事,也因為自己和失物招領中心的成立,讓桑杞開始思考,也讓一群人找到被剝奪的那部分生活體驗。

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潛移默化中靠近了幾分。

隨著晁亮在心裡讓這件事強行落幕,他變得有些百無聊賴,好像失去了方向一樣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了,他隨機地點開網頁又關掉,釋出的貼子漸漸失去了熱度,該看到的人早已看到,大部分都當作玩笑,那屈指可數的人也簽了保密協議,被晁亮威逼利誘著陷入了永遠的沉默,他猜想億言可能也覺得這玩笑開得過於離譜,甚至都懶得處理自己一樣,任由這樣一個帖子掛在網上。

桑杞告訴他,失孤父母協會不會因為一對父母的恢復而停下,她準備繼續開著,就當是給這場車禍裡出事的家庭賠罪,相應的,就得支取一部分基金裡的錢用於繼續這項公益。

【不知道做什麼,那賺錢總歸沒錯。】

想到賺錢,晁亮一下子想到了鄒賽,鄒賽之前千里追蹤跟著自己去了醫院,說是也想恢復屬性,如果他真有這想法,那這點小錢鄒賽一定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可不知道為什麼,鄒賽只提了那一次,就再也沒有主動提過,該不會是心態轉變沒這想法了吧。

晁亮有些不甘心,畢竟到手的生意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實在可惜,而且要是還能大賺一筆,那就更可惜了。

得想個辦法主動吸引他的“消費慾望”。讓他重新想恢復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