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目光向顧顏望去,見顧顏坐嶽明戈身邊,低垂著眉毛,顯得渾不意,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便知道這也是不好惹人物,便嬌笑著轉了話題,說起玄水一帶風土人情。只是並沒幾個人應聲,她說了幾句,覺得無趣,便住了話頭。

顧顏並沒說話,心裡卻不停思量著這次行程。一個執掌著很大權柄修仙家族,卻指頭道姓徵召轄地內煉氣修士,看范逸臣模樣,大概每張令符上都有召集地點,每個地點都有這樣一個人負責,單單幾十件飛行法器,就是好大手筆!

這樣大排場,反而讓她心中有些不安。她年紀雖小,但閱歷豐富,遠非那些師門庇佑下玄門弟子們可比。這些年來事情經歷了不少,凡事都抱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心態。這次她也暗暗打定了主意,絕不主動招事,一有不妙,立即退出。

她看了嶽明戈一眼,這個人來歷雖然不明,但似乎值得一交。便有意向他身邊挪動了一下。

嶽明臣轉頭看了她一眼,說道:“顏道友從海外而來,不知是來自何方,師承何處?”

顧顏微笑著說道:“我舊居,遠東海之外一個小島,家師不過是當地一介散修,毫無名氣,實不值一提。不知嶽兄來自哪方,師承如何?”

嶽明戈也露出淡淡笑容,說道:“海外散修,彼此,彼此。”

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有些心照不宣意思,笑道:“幸會,幸會。”虛假寒暄了一番,各自別過了頭去。

顧顏心裡略淡定了些,這人來歷雖然不知,恐怕也是抱著和自己一樣心態來。目相同,不妨交個朋友。至於事到臨頭,再說不遲了。

一路上眾人均無言,那法器飛行也十分捷,大概只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工夫,就飛抵了一片綿延不絕山巒。范逸臣緩緩操控著法器,落地上,見外面是一片碩大無比廣場,然後再往前望去是綿延不絕山峰,層疊著一重高過一重,每重山峰上都建著十分華貴屋舍,高山峰上則是一棟十分華麗宮殿,范逸臣一招手,說道:“家主就殿上相侯,請諸位隨我來吧。”

那位相貌粗豪隱居士嘟囔道:“直接飛上去豈不省事?”

范逸臣笑道:“範氏所居太華山之內,一切飛行法器都被禁制了,只有築基後期以上修士,才能夠不受禁制束縛,自由自飛行。諸位還是隨我步行上山吧。”

嶽明戈淡淡道:“果然是豪門氣派!”他話像是讚賞,語氣中卻帶著一絲不屑之意。顧顏也有些同感,她一路北行,見過了不少修仙門派,無論實力高下之分,少有像范家這樣華貴如皇宮氣派。論威風氣勢是足夠了,未免不合修仙者一貫行徑。

眾人各懷心思,都隨著范逸臣上了太華山。大概走了一柱香時間,才走到高峰頂之上,上面寫著“玄都殿”三個大字。門口站著兩名身穿黑衣少年,都是面無表情。見范逸臣到了,就各向左右一讓,閃開道路。顧顏一步踏進去,饒是心裡早有準備,也不禁吃了一驚!

這殿內空間遠比她想象要廣大,九根庭柱重如山嶽一般立大殿四周,顯得寬闊而又幽深。大殿中已經三三兩兩站著不少人,廳前高高立著座位上,坐著一個身穿寬袍大袖修士,他頭上戴著高冠,峨冠博帶,身上穿著印有九龍紋長袍,懸著一根玉帶,顯得極有氣勢,像是畫上遠古時期君王。

顧顏微微放出神念,就覺得腦子裡像是受了巨震一樣,有針刺一樣疼痛,連忙收了回來,這是一位結丹期修士!

結丹期修士這個大陸上並不是很常見。他們通常一心追求仙道,無心於塵世,每次閉關都長達幾十年之久。一箇中等門派,通常也只有兩三位結丹修士撐場面。譬如她天目山時候竹山教,除了掌教真人之外,不過只有兩名結丹長老罷了。太一門就是因為門下五位結丹長老存,才能夠穩坐天目山第一大派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