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期許?

楊太守出手狠辣,對準周卿言的心臟刺了過去,周卿言稍稍側了側身,卻不躲開。直到利劍刺入肩膀,鮮紅的血順著劍身緩緩滴了下來。

一滴,兩滴,三滴。

“沈花開。”他似乎不覺得疼痛,不顧楊太守的訝異伸手握住了劍身,將它緩緩從胸前拔出,而後咧開嘴角看向了我,俊臉笑的比往常都要燦爛,“你忘了誰才是你的主子嗎?”

我自然知道誰是主子。

我也知道這人難以捉摸,卻可以掌握他人的生死。

我更知道得罪了他,就沒有任何方法再去救楊呈壁。

我奪過了楊太守的劍,開始跟他打鬥。曾經的禁衛軍頭領雖已步入中年,卻依舊身手不凡。我機械的跟他過招,卻無法無視周邊的一切。

楊呈壁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們,眼中一片死灰。齊揚待在他身邊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卞紫跌落在角落暗自垂淚,傷心欲絕。而周卿言站在一旁,不顧手上一直流血的傷,滿目含笑。

直到路遙帶人衝進來將所有的人都帶走,我都還沒回過神。

直到周卿言附在我耳邊,低低的說了一句:“花開,金陵之行最大的收穫不是這些東西,而是你。”

☆、三四章

我曾說過我不喜歡對人用情。

即使在山上阿諾對我親密無間;我也做不到毫無心防的將阿諾當成最親密的朋友,現在想來;一方面是因為他太小,一方面則是他跟我並無相像之處。阿諾就像清然,喜歡纏著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不為其他;因為好玩。

直到遇到楊呈壁。

最初我並未正眼看過他;對卞紫的糾纏不休只讓我對他十分無感——是的,連厭惡都算不上;只有無感。我原以為這是個完全不會有交集的人;直到和他慢慢接觸,才瞭解到這人並不像表面上那樣淺薄輕浮,更多的是由於不夠優秀而表現出的笨拙和努力。

優秀的人總是獨天得厚;不用努力便可以得到想要或不想要的東西。普通人卻沒有這樣的優待,總是要付出比他們多或者更多的努力才可能得到。

我是個自私的人。

我愛自己,並且知道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愛自己。所以即使我喜歡池鬱,卻不願意委屈自己去祈求他對我的回應,在我的認知裡不會存在放下自己而去愛人的事情。

楊呈壁的情況跟我很像,只是像而已。

他喜歡卞紫,願意竭盡全力的付出以求得她對自己的好感,即使被無視、被羞辱、被傷心,也不曾放棄。

我佩服他,他能做到我絕對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佩服他,能毫無保留的將我當做他的知心好友。

我問自己何時才將他當做自己的好友,得出的答案竟是他一次次被卞紫拒絕後對我的訴苦、以及那日晚上來我房裡對我哭訴他的過去之時。我覺得好笑,我與他的友誼竟然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我也覺得歉意,我一直作為旁觀者看著他的喜與樂,卻沒同他分享過自己的任何事情。

即使這樣,我也得到了他的友誼。

然後,我什麼也沒幫上他。

不知道周卿言原來接近他有所目的,不知道周卿言設計了那一場局是為了釣魚而收網,不知道周卿言樂於看到我與他交情漸好,更便於實施自己的計劃。

我不恨周卿言,身居高位,手段必不可少。我只是厭惡他理所當然的利用,彷彿我和楊呈壁間的惺惺相惜都是個笑話。

回想起來,作為朋友,我實在太失敗。

直到現在,我的腦中還一直浮現他在地下室看我的那一眼,如此心灰意冷,如此失望透頂。

生平第一次,我有了愧疚的感覺。

我去找了卞紫。

楊呈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