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得來的東西太容易,這才驕傲自大,更善於用諸多小聰明去人任事,可是現在想想,未免有些後怕,也有些覺得可笑。

如今的郝風樓,更像是個閉在柴門裡的老學究,銳氣不見了,更多的是沉穩,穩如磐石,雖還算年輕,卻一臉老氣橫秋。

這麼多年來,自己磨礪成了什麼樣子,怕是連郝風樓自己都不甚清楚。

他突然覺得可笑,自己轉眼之間竟成了這宮裡的太監一般,雖沒有佝僂著腰,沒有滿臉諂笑,可是細雨輕聲,躡手躡腳。

“不要做棋子,要做棋手……”郝風樓突然想到恩師從前說過的一句警句,他突然猛地一愕,他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普天之下,棋手只會有一個,也只能有一個,至於其他人,都是棋子,而這個人,就是天子,棋手的水平有好有壞,有的處處妙手,有的卻是臭不可聞,可是無論棋手如何下棋,對棋子來說,怕也得一副甘之如飴的態度任他擺佈,這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深吸一口氣,郝風樓瑤瑤頭,笑了。

“真要做棋手麼?可是一山不容二虎,這天下怎麼可能容得下第二個呢?”

他舉步,朝宮外去了。

……………………………………………………………………………………………………………………………………………………………………………………………………………………………………………………………………………………………………………………………………………………………………………………

相比於紫禁城,郝風樓更願意在家裡待著,勤民和勤政都已大了,一個已能蹣跚學步,一個已能咿呀學語,郝風樓一回來,按著規矩,便有奶孃抱著孩子來給郝風樓見一見。

郝風樓看著兩個和自己酷似的小人兒,總是都要先問郝勤民:“哪個是爸爸?”

郝勤民瞪大眼睛,小腦袋歪了歪,像是受了溺愛一般的把腦袋埋入奶孃的懷裡,老半天才稚氣的道:“爸爸是爸爸……”

很聰明,果然不愧是郝家子孫。

郝風樓滿意的笑了,因為這句回答,總是帶著某種哲學的味道,由此可見,自己優良的基因得以延續,可喜可賀。

於是他又虎著臉,看向不太老實的郝勤政,捏了捏他的臉,笑呵呵的道:“在家乖不乖?來,父親教你一個道理,你好生記著。”

郝勤政的樣子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把小臉別到一邊去,懶得理會這個不太稱職的老爹。

郝風樓便拍拍他的臉,使勁在他屁股上捏一捏,虎著臉道:“要教你的道理便是——落後就要捱打!”

嗚哇……

郝勤政哪裡曉得這是父親的言傳身教,才不管什麼至理名言,吃痛之後便扯著嗓子哭起來。

大抵這個時候,滿宅子的人都被驚動,老夫人在佛堂不得清靜,寶貝孫兒……不,準確的來說,必定是勤政哭了,受了誰的氣,因為勤民總是不會哭的,於是心都要碎了,再沒什麼心思,氣勢洶洶的帶著一干人等來興師問罪,免不了是要責怪自己的兒子,郝風樓俯首帖耳,便突然感覺自己的話並非完全有道理,於情於理,自己在母親面前都算不上落後,可是還不是照舊是乖乖賠笑,可見落後不只要捱打,年輕還要受氣。

緊接著他便將自己關在書房,偶爾看些書,看些信函,他看信函的方式總是帶著散漫,手裡拿著一把小刀子,總是要叼開印泥,再用剪子剪開信封,抽出信箋來慢慢去看。信函裡大多都是諒山的訊息,有的來自於父親,有的來自於一些好友,還有一些公務上的急報,至於回信,卻也要看,不太重要的,到時候吩咐人送去給周司吏,讓他看過之後,斟酌著去回書,自然這裡頭是以自己的名義,可憐的周司吏為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