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退倒是朝後噔噔地退了好幾步遠,縱然緊握著雙拳,脖子使勁往前伸長著,但依舊沒能站起來,身子還是往下栽倒了,恰好下面有一摞子磚頭,嘭地一聲,後腦勺重重地磕在磚頭上面了。

眼珠子朝上翻了翻,我沒能停住,暈厥過去了。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沒少胳膊也沒短腿的,身體健全的很,但一張俊美天下的臉卻埋在了一泡黏糊糊的黃屎上。

“缺德,怎麼可以這麼缺德,習武之人,當修武德,應尊重對手嘛,縱然對手不如己,但畢竟是有尊嚴的嘛!這麼帥的臉能隨便埋汰嗎?”我一邊用根粗糙的玉米芯蹭颳著臉上的骯髒之物,一邊氣急敗壞,渾身發抖地罵道。

回到家,我把臉洗了九四三十六遍,都搓了一層皮下來,總覺得那股臭味還在。一照鏡子,臉紅腫得跟猴腚似的。肚子餓得咕咕叫,便悶悶不樂地去廚房做飯了。吃完飯後,我去劉家祖墳上溜達了一圈,發現墳的周圍栽上了一圈銀杏樹。

不好!

銀杏樹的葉子具有吸附渾濁惡氣的作用。

是誰在背後給劉雲奇支招?

不會是那個萬惡的大嘴哥吧!

亦或者是劉雲奇的叔叔劉御龍。

不管怎麼說,這銀杏樹指定是不能在劉家祖墳上的。

我陰著一張臉,揹負著雙手,望著天邊夕陽啼血,彩霞滿天,心事重重,突然想起什麼來,便緩緩扭頭看了一下,發現自己的影子有些稀淡了,心裡面不由得更加焦慮和沉甸了。

於是,等到天黑透了,我穿了一身夜行衣,用塊手絹蒙面,扛著一把鐵鍁到劉家祖墳上,一直忙碌到半夜三更,才把銀杏樹盡數刨光了,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圈子大坑。

大早上,我還在睡著的時候,大鐵門被人拍得嗵嗵響。我趿拉著鞋子,揉著惺忪的眼,到院子裡,開啟門一看,是劉雲奇。

只見他一臉的急色和慌張,說自己的女兒劉曉友不見了。我驀然一驚,睡意頓然全消,問啥時候不見的。他說是昨天,女兒劉曉友一夜未歸。

他還說中間找了我好幾趟,可我都沒在家,也不曉得我大晚上幹啥去了。

“事態恐怕要嚴重了!”我嘬著牙花子說道。

“那咋辦?”劉雲奇快要哭了。

回到屋裡,我收拾好包袱,準備要跟劉雲奇走的時候,卻突然脖子一梗地啊了一聲,目瞪口呆,僵在那兒不動了。

“你咋啦二桃?”劉雲奇身子一哆嗦,使勁晃了晃我,哭腔問道。我慢騰騰地伸出手,做了一個點鈔的動作。

“說吧,要多少錢,快點兒!”怔了一下後,劉雲奇把手探進了口袋中欲要掏的樣子,一張臉如喪考妣。

“唉,誰讓咱是一個村的呢!有多少錢就拿多少錢吧,畢竟你家遇上事兒了!”我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道。

結果,劉雲奇只掏出了五塊錢,三張一塊的,一個硬幣,還有兩張五毛的。

“是不是存心故意的?”我臉倏地一耷拉,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到了太師椅上,掏出鏡子和木梳,怒氣衝衝地打理起頭髮來。

呵呵,五塊錢,這是在極大地侮辱我。

“二桃,我真的沒錢了,你說要多少,我先賒著你,過後我就是賣血也會把錢還給你!”劉雲奇說得十分誠懇,眼圈都紅了。

“賣血?你捨得嗎?你有那誠意嗎?裝啥裝!”我像驢一樣扯著脖子叫喚起來。

“怎麼你才信我,說吧,二桃!”劉雲奇顫抖著嘴唇問道。

從太師椅上站起來,我到廚房裡拿了幾隻碗,從包袱裡取出一根本是給豬打針用的大針管遞給劉雲奇,對他說:“我要五碗血,你抽吧,把血打到碗裡,每碗都要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