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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醫,留譚雅一個人在那陪著。
天黑下來,兩天未睡的譚雅依然了無睡意,只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阮小七,心中一遍一遍地默唸金剛經。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會過去的,會的,一切都會的。
帳外鳴號之聲傳來,負責看護的軍醫進來勸她休息,譚雅搖搖頭,啞聲道:“睡不著,你去歇吧,有事我喊你就是。”
那軍醫看她憔悴的不成樣子還不肯去歇,心知便是讓她睡又哪裡能睡得著,再說這頭一晚兇險異常,也就不再勸她。
譚雅仔細打量阮小七的臉龐,嗯,臭流氓的這張油嘴終於肯閉上了。
這個總是嬉皮笑臉的無賴,如今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要不是胸口隱隱有些起伏,便如同死了一樣。
入夜時分,阮小七果然燒了起來,呼呼直喘,手腳都是冷汗,額頭卻燙得嚇人,倒是有些要抽的先兆。
譚雅急急喊負責看護的軍醫來看,那人見此也有些心慌。
好在軍醫長來了,到底是經驗老道,當即讓人端上幾罈子烈酒,一刻鐘就擦一遍身子,又灌了一回藥,硬是將這頭一晚熬了過去。
整整三天,夜夜都是如此兇險。好在第四天的時候,總算不再高熱。
雖然還是有些發燒,但手腳有了些熱乎氣,軍醫長髮話說這關算是挺過去了,只留下譚雅看護就行。
鬆了口氣的譚雅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從河曲府水寨來營裡,到現在四五天,這悶熱天氣裡自己竟然能夠幾天不梳洗,身上的衣衫都餿了。
只是這營地裡都是男人,想要洗漱十分不便,本打算用水擦擦便罷,還是胡七郎送了一個浴桶過來。
譚雅才要起身謝她,卻被胡七郎避過去,口中說什麼並不是為她譚雅,而是怕小七哥好容易救活了再被她燻死,那可真是倒黴。
阮小七能退燒,譚雅是看誰都順眼,聞言也不惱,再說胡七郎畢竟是好意送了來,只當她是刀子口豆腐心。
譚雅笑了笑,依舊正經謝了一次,口中道:“我不管你是為誰,總是我得了方便,那就要謝謝你。”
見胡七郎嘴角一挑,又露出那副勾人的得意模樣,譚雅此時也有了鬥嘴的心情,抿唇接著道:“再說,我和你小七哥夫妻一體,你為他就是為我,總之我們夫妻倆領情就是了。”
胡七郎才得意起來的神情立刻變了味,憋氣半天,最後撇撇嘴甩出一句:“伶牙俐齒!”轉身氣哼哼出了營帳。
傍晚時分,天陰了下來,前來探視阮小七的眾人都說今夜必有雨。
阮小七剛退下燒來,外頭下雨又能涼爽,這傷口也就不易再紅腫,譚雅暗道真是謝天謝地。
五更天了,唸了一夜經的譚雅揉揉痠痛的腿,走到營帳門邊,望著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聞著泥土的芳香中混雜著的馬糞氣味,竟奇怪地不覺得難聞。
一夜清雨淋漓,打碎落花成冢。
終於熬過去了。兩人相識在初夏,然後成親,動心,傷心,吵鬧,和好。
淚水從譚雅的腮下流落,她轉身又回到床前,正要繼續默唸金剛經,就見那個無賴阮小七睜開了眼睛,帶著熟悉的壞樣子,衝著自己笑。
☆、第90章
阮小七醒過來了;便是見多識廣的軍醫長也贊少見;說他體壯意堅。
那頭臥在床上養傷的侯慶非要過來探望,還是吳魁勸住他;說是阮小七娘子在旁邊伺候著;咱們外人還是不要打攪的好;侯慶這才罷了。
表面是拿著譚雅說事;其實根本原因是吳魁覺得這幫兄弟實在給自己丟了人。
蓋因阮小七那時才醒過來,譚雅是人家娘子,女娘又慣愛哭,郎君醒來喜極而泣大家也都能理解。
可那又黑又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