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他不一定要食物,但絕對不能不吸取迷人的陰霾氣息,它們是他的血、他的骨、他的肉,他的力量泉源。

“好後悔……”他將臉深埋在雙手掌心間,長長一嘆。

他為什麼要救那隻小狐?他到底為什麼要救那隻小狐?

對,他貪戀它的柔軟毛皮,想圍在頸子上溫暖溫暖嘛,可是此刻他仍舊一身黑袍黑褲,狐毛並沒有成為衣飾點綴,它正蜷縮成球,在他腿上呼呼大睡。

他救回它了,那麼簡單的事,彈彈指、掀掀嘴皮子就能做到,它從一堆碎肉碎骨變回毫毛未掉的九尾白狐,同一時間,他體內所有法力跟著續命咒源源

不絕流失到它身上去,他阻止不了,在完全沒弄懂情況之前,他便失去引以為傲的力量。

到底發生什麼事?他被神界那班傢伙偷襲?他誤念什麼禁咒?還是他被關進鋼石千年以來,續命咒被改成另一種奇怪的咒語?

大掌籠罩在小小狐腦前。以往,只要一個簡單的字,他就能像捏碎豆腐般地輕易讓它變回一團碎肉……

“破。”他用這個字捏碎過多少傢伙的心臟和腦袋,自己都數不出來了。

“嗚……”它睡得右邊脖子有點僵,蠕動了下,換轉成左邊,那聲“嗚”只是很舒服很爽快的無意義呢喃,不是腦子被弄破的哀鳴。

“破!”他再試一次,手掌全然沒有感覺到咒術的釋放,指尖沒有激發半點火光或雷電,他甚至感覺不到血液裡有流竄過任何一丁點法術殘渣,彷彿他這輩子不曾學習過它們。

到底發生什麼事?!

他問了不下百次——該、死、的、到、底、發、生、什、麼、事?!

他的力量不見了,能與天界抗衡的力量化為烏有,他拿什麼和他們拚?!現在只要一道雷電轟下來,都能輕易將他打成碎屑,永世不得再超生作惡。他本來還打算等他吃足睡飽後,就要上天庭大鬧一番,順便將那老傢伙從玉座上一拳毆下,現在別說上天庭,他連把自己變不見都做不到!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到底為什麼呀呀呀呀呀——他無聲也無力的在心裡吶喊。

會不會是他在鋼石裡關太久,以致於法術生鏽,只要再等幾天,它們就會乖乖回到他身體裡隨他使用?

不對,他從體內感覺不到魔力,這和他破石而出時湧回力量的亢奮炙熱全然不同,靜悄悄的,他沒辦法欺騙自己,要自己捺下性子等待魔力回來。

明明在救這隻小狐時,他的法力還那般強大,強大到他自己都能聽見氣流擦過四肢百骸時悅耳的呼嘯聲,一隻兇獸的覺醒,應該是天地同悲、飛沙走石,嚇得沒人敢近身百里之內,為什麼現在落得這般悽慘下場?

誰來告訴他?誰來告訴他呀!

他濃重的吐納,吵得小狐睡不安穩,它破開眼縫,看見他,一個擁有異紅混著漆黑髮色的長髮男人,紅髮像正燒旺的火焰直豎起來,他雖然痛苦地皺著眉、閉著眼,但額心多出來的第三隻眼是張開的,正與它平視,那隻眼瞳帶點詭異的淺金色,再往上,髮根裡藏著兩支沉烏色犄角,尖銳又堅硬,彷佛是鋼鐵所鑄,隱匿在長髮問的雙耳異於凡人,那是妖魔才會有的尖耳,耳垂墜飾是一條活生生的小青蛇,蠕動著,吐著蛇信。

第三眼看到她的驚嚇,使得另外兩隻眼也緩緩張開,露出血色的瞳仁。

“你……是石仙?”它猜測,因為失去意識之前,唯一和它說過話的,就是石中仙。

他瞪它,不回答。

“我是怎麼了……身體怪怪的,好像被拆開又縫回去……呀!”那時它墜入一陣劇痛帶來的昏厥,最後看見的景象是自己的身軀一塊塊支離破碎!

小白狐急乎乎地轉頭看向尾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條都沒少。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