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和他走得近的男性朋友都會使她產生危機感,更別提是這樣一個親暱的男朋友。

她不能容許。

所以特意找了人來,在他的戀人身上留下種種屈辱的痕跡,屍體還被丟棄在荒草叢生的山林間,過了好久才被人發現。

男人歇斯底里地質問女人,女人歇斯底里地答:“你爹就是個同性戀!我不允許!我不允許我自己的兒子也跟他一樣是個同性戀!男人有什麼好的!他該死!他們通通都該死!!!”

然後父親告訴他,她瘋了。

真瘋或是假瘋,誰都不知道。

或許本來沒瘋,但一直壓抑了這麼多年,也早就神志不清了。

那些□了小杰的人他可以一個個除之而後快,但是對於自己的母親,他要怎麼辦?

男人想她真的是自己的母親嗎?

怎麼就可以這麼狠心,這麼歹毒。

小杰死得何其無辜!!!

他不過喜歡自己,不過是愛上了一個根本就不值得他愛的人。

鍾離軒緊握著自己的拳頭,看著在房間裡描眉畫唇的女人,“母親,我來看您了。”

女人握著口紅,看了他一眼,又轉過了頭去,哼著不成調的曲兒,仔仔細細地將唇抹得豔紅。

“母親,您還記得小杰嗎?我前兩天剛去看過他。”

女人的口紅一下子就畫歪了,長長的一道,從嘴角斜出去,橫在臉上。口紅摔在桌子上,斷成兩截,女人表情扭曲,“小杰,那個小畜生!他勾引我兒子!他該死!該死!”

“是。託您的福,他已經死了十年了。”男人壓抑的怒氣從話語間都可以聽出來,他一把拽過安諾的手腕,將他攬到自己的身旁,“我今天來,是將安諾介紹給您的。”

“安……諾……”她喃喃著,再度色厲荏苒起來,哐當一下撞翻了凳子,“畜生!掐死你!掐死你!!!”

鍾離軒頓時抬手製住了女人撲過來的手腕,咬牙道:“母親,您看清楚了,他可不是小杰。而您也請放心,我不會讓他成為第二個小杰的!”

女人被大力地推到了床上。

安諾沉著眼眸,面對著這樣一副頗顯混亂的場景,什麼話都沒有說。

鍾離軒現在的這種心情,他體會不了。

他也永遠不可能體會。

身不由己,他又能為此做些什麼?他又為什麼要為這個男人做?

安諾嘲弄地勾起了唇角來。

女人被打了安定後便睡了過去。鍾離軒走到洗手間去洗臉,安諾將毛巾給他遞過去。

“你知道嗎?我不是個好人。”

“……”該說他真有自知之明,還是說不懂他的意思?

男人卻並不期待安諾的回答,雙手撐住洗手檯,指尖微微泛白。“我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你知道嗎?警察根本是個沒有用的職業。”

安諾皺了下眉,卻是繼續聽他說了下去。

“有頭有臉的人他們惹不起,只能抓無關緊要的人。我費盡心機,將那些欺凌了小杰的人全部揪了出來,一個一個,全部都要為小杰償命。就算看不到他們死在我眼前,也要逼得他們走投無路,生、不、如、死。”

所以進入商界,藉著父親的光,一點一點地往上爬,將權力、金錢盡數掌握在自己手裡,站在制高點,將那些得罪過自己的人通通踩到腳下。

可即使這樣又能怎樣,他的小杰……終究是回不來了。

從此以後,不會再賦予真心,更不會再表露笑容。只能帶著滿手的血汙,一個人,永永遠遠的孤獨下去。

男人擦乾了手,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冷冷地下定論。

“我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