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驚住了。恰好此時天氣晴朗,立在此處居高臨下一目千里,入眼景色壯麗天下罕有。只見得遠方長江波光一線如同細練,江岸城池歷歷可尋,視野最極遠處隱約可見江南山峰迤邐。

這樣的景緻,在高樓林立、空氣汙染的二十一世紀已經絕跡了。別人還好,第一次登上此處的李佑和海尚書都看的如痴如醉。

最後李佑收回目光,由衷的對何大鹽商稱讚道:“好產業!”

何員外自得之情溢於言表,殊不知李縣尊此時已經有了奪產之心…

賞玩一番,堂中擺放完畢,各路來陪吃陪喝的名士名妓漸漸到位,眾人便入席飲茶。

此間主人何員外忽然對李佑道:“李別駕當世名家,今日不置一詩,豈不憾也?”

在座的大都算是文人,對於李佑作詩還是很期待的。

李佑也不推辭,張口緩緩吟道:“平山欄檻倚晴空,珠簾十里卷香風。羽衣搖曳上雲車,長江一洗放天青。”

當他念出第一句時,大部分人就聽出來了,分明是前朝宋代歐陽文忠公懷念平遠堂時寫下的詞句。借用在這裡也算應景罷…

當他念出第二句時,有些人也聽出來了,這句是還是前朝宋代的,蘇東坡寫的關於揚州的詞句。眾人皆莫名其妙,借用一句還算正常,但連抄兩句是什麼意思?

當他念出第三句時,大家仍聽得出來,依然出自前朝宋代,乃是名相韓魏公的瓊花詞《望江南》中一句。

眾人狐疑不明,難道李大人今天要連抄四個人的詞句,湊成一副雜詩?這樣再巧妙也落於下乘,以李大人的才思何必如此。

等第四句出來,終於不是抄襲了,化用李佑自己的名句“誰挽長江一洗放天青”為“長江一洗放天青”。確實出名,都知道兵部盧尚%書海閣%房裡掛著這一句的。

話說這麼四句湊起來倒能也成詩,但終究斧鑿痕跡,比即席原創差了不止一籌,實在配不上李佑的名聲。

方才在瘦西湖上,羅知府被李佑掃了面子,趁機笑道:“寫揚州的詩詞,前唐杜牧之為首。以本府淺見,李大人還不如抄他一句湊個四句好,強似有古有今,不倫不類。”

李佑語氣輕蔑的還嘴說:“因為杜牧之沒有當過揚州太守。”

平遠堂中有博聞強記的才子陪坐,反覆思索忽然醒悟到了什麼,驚呼一聲:“原來如此!”

怕被認為失態,他便在眾人目光下彷彿背誦經書一樣說道:“慶曆五年,韓魏公為資政殿學士、知揚州;慶曆八年,歐陽文忠公為資政殿學士、知揚州;元佑七年,東坡學士為龍圖閣學士、左朝奉郎、知揚州…”

韓魏公指的是韓琦,歐陽文忠公指的是歐陽修,東坡學士自然是大名鼎鼎的蘇軾。這都不重要,關鍵是三個人都曾經“知揚州”,用通俗的話說都曾擔任過揚州太守,放在國朝就相當於揚州知府,也就是羅府尊坐的這個位置。

至此眾人全都醒悟過來了,心思不夠的人也坐不到這裡。李大人讓大家猜了半天謎語,原來在這裡打著埋伏。

李佑抄了古代擔任過揚州太守的名人詩詞為前三句,而當今的揚州太守是羅府尊,從人情世故角度,最後一句理當用羅知府的詩句,或者現寫一句點出羅知府,這樣也不愧是一首巧詩佳話。

但是李大人直接用自己的詞句來替代羅知府,其中意味豈止是深長?這羞辱既濃厚又含蓄,既明目張膽又叫人說不出口…

刁鑽之極,盛名之下果無虛士,不愧是能在朝廷中攪風攪雨的人物。

羅知府臉上常年掛著的笑容終於消失了,泛出幾許青白之色。為了上爬付出的代價也太不能忍了…'(m)無彈窗閱讀'

三百零五章 他比煙花還寂寞

話說李大人巧用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