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思以細微的動作嚇阻曾一度想要闖出天牢的老白,然後觀察他的表現,他表現出沒有功力的樣子,寧肯出醜爬過青條石,於是老不思放心了,給風無影和雨無聲施加暗示,讓他們放鬆戒備,為老白逃跑創造條件。

可惜,老白的反應有些慢,錯過了時機。大堂門口站著的幾個衙役絕對不是一般的高手。俗話說,行百里者半九十,大功告成之前的狀態與大功告成之後的狀態有天淵之別,他不能冒險。

進入大堂,老白不等衙役呼喝“威武”就主動跪倒,磕頭如搗蒜,連聲呼喊冤枉,請大人救命。言語動作非常誇張,做戲十足,老白都自覺可笑,卻不得不竭力忍住。若是在雜劇裡面,他還應唱上一段,可惜老白嗓子不夠好,若是模仿著名的雜劇表演者王禿兒唱那麼幾句,保管被視作魔音攻擊。他的歌聲遠不如他的嘯聲符合音律。

驚堂木一拍,負責審訊的官員高聲斷喝:“大膽魔頭,竟然敢裝瘋賣傻欺騙本官,來人,殺威棒伺候著,給我狠狠地打。”

狠狠地打。聽到這四個字老白心中一涼。林明沒少與他嘮叨官場的內幕“趣”聞,其中以這刑部的內幕最多。比如砍頭的劊子手會向要被砍頭的犯人家屬索要砍頭費,如果費用讓他們滿意,他們可以一刀兩斷乾淨利索,如果不能讓他們滿意,犯人被砍了五六刀卻仍然哭爹喊娘沒有死也是正常的現象。比如這負責打棍子的衙役,若是你將他們收買,他們能夠讓你看起來血肉模糊其實半個月就可以行走如飛,若是你沒有打點好他們,而你家中確有積蓄,那麼,他們能當場將你打死,不論多少棒子。據說這些事情上面的官員也都知情,並且以此激發僱員們潛心學習掌握本職技能的決心。他們可以為犯人表演如下絕技:一張粗糙的紙放在大青磚上,他們一棍子下去,草紙完好,青磚粉碎如末,然後換一張紙和青磚,再一棍子下去,草紙粉碎,青磚完好。試想,犯人能不掏腰包嗎?因為存在這種背地裡的交易,若是沒有暗中交易的情況下,官員多半要在下命令時明確指出下手的力度,否則衙役有可能怠工,裝模作樣不出力。狠狠地打,暗示他們要出八分力氣,就算是硬氣功二十年以上的高手會挺不過去。

念頭轉了幾轉,老白決定完全不予抵抗。寧願被打斷骨頭,也不能暴露自己功力恢復的事實。

但他很快就後悔了。那疼痛簡直不是人所能夠忍受的,兩棍子下去已經抽去兩塊肉,十棍子下去腿上幾乎沒有肉,再來幾下,必定骨頭寸斷,一百殺威棒下來,活下來也必定殘廢。

想到自己甘願受辱卻仍換來如此結局,老白心中發恨眼前發黑,暈死過去。

被冷水澆醒,老白覺得下半身幾乎沒了感覺。他本想罵幾句出出氣,聽到審訊官員說不必繼續,審訊開始,立刻又是哭又是嚎,訴說冤屈。他的哭聲不假,哭的原因卻極為複雜。

他的內心充滿了屈辱,彷彿正在表演的並不是老白,而是另一個陌生的人,但這個陌生人卻控制了老白的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固執而頑強地以一種卑微懦弱的姿態向強力者搖尾乞憐。

老白恨不得殺了這個陌生的人,但他不能。他需要利用他活下去。

然而,面對審問,老白只能實話實說,幾番對話下來,立刻惹惱了審判官,認定老白奸狡詭詐,需要用刑具好好地伺候一下。

正當老白被嚇得差點再次暈死過去時,刑部大堂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一個是頭戴道冠身穿八卦紫綬仙衣腳登雲鞋手持拂塵長得仙風道骨道貌岸然的道士,一個是披大氅穿馬靴一身遊獵歸來裝束的少年公子。

那個道士亮了亮懷裡掏出的令牌,並不言語。那少年公子卻笑呵呵地招呼道:“賀侍郎,聽說你奉命審訊魔教長老,怎麼也不通知我這個魔教護法一聲啊?”

不等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