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見底,土地乾涸,一片片稻子長得低矮瘦小,有氣無力,在田間地頭,到處都有忙碌澆水的農民,還不時看見官員的身影,和農民一起擔水澆地。

這時,一支由數百騎兵組成的隊伍緩緩停在不遠的官道上,為首官員正是楚王楊元慶,他翻身下馬,另一名親兵將楊元慶的嫡長子楊寧從馬上抱下來。

楊寧今年只有七歲,師從李綱,讀書已經有兩年多,知書達理,舉止有禮,頗有一點少年老成之感。

他話不多,而且知道父親帶他出來不是遊玩,而是是視察民情,所以他完全沒有一般孩子到野外那種淘氣調皮,而是跟在父親身後,緊緊抿著嘴唇,表情十分嚴肅。

楊元慶瞥了兒子一眼,見他穿著細麻白袍,腰束革帶,頭戴平巾,打扮得很樸素,和一般小戶人家的孩子沒有什麼區別。

但他表情卻嚴肅緊張,完全沒有七歲孩子的嬉笑調皮,偶然看見一隻白鷺從空中飛過,他烏溜溜的眼睛也會盯著白鷺,眼中露出少年孩童的心性。

楊元慶心中湧起一絲憐愛,有的時候,他寧可自己的兒子也和其他孩子一樣,抓抓螞蚱,上樹掏掏鳥窩,能夠享受少年孩童的快樂。

可是他畢竟是楚王嫡長子,他肩上有太多的負擔,楊元慶暗暗嘆了口氣,把手伸給他。

楊寧牽住父親寬大而溫暖的手掌,心中依戀之情油然而生。

“爹爹,我會騎馬了,不是爹爹送我的小馬,而是秦伯伯送我的一匹大馬,比爹爹的馬稍小一點。”

楊元慶摸摸兒子的稚嫩的小腦瓜,笑道:“知道爹爹為什麼不坐馬車出來嗎?”

“知道,師父說現在朝廷有規矩,年長者才能坐馬車,爹爹要以身作則,所以公務時要騎馬。”

楊元慶心中欣慰,呵呵笑道:“說得很好,創業艱難,須更加節儉,你師父教過你嗎?”

“師父昨天還告誡孩兒,強本而節用,則天不能貧,這是荀子之言,要孩兒謹記,師父很讚賞爹爹號召節儉之舉,他說這是強國之本。”

父子二人一邊說,一邊來到田埂前,在這裡幫農的幾名年輕官員早看見了楊元慶,紛紛上前躬身施禮,“參見殿下!”

“大家辛苦了,你們是哪個部寺?”楊元慶笑問道。

這是紫微閣做出的決議,凡四品以下,不滿四十歲的官員都必須去田間地頭協助農民抗旱,其餘官員則視情況抽出時間助農。

幾名年輕官員連忙答道:“我們是大理寺屬官。”

楊元慶點點頭,他走到水桶前,見水桶裡有大半桶水,水頗為清冽,但附近的一條灌溉渠已經見底了,只剩一點渾濁的泥漿,顯然桶裡的水不是從灌溉渠中得來。

“這水是從哪裡打來?”楊元慶指著水桶問道。

“回稟殿下,我們協助農民打了一眼井,就在前面地頭,現在是用井水灌溉。”

一名年輕官員上前做示範,舀起一瓢水,慢慢澆在水稻根上,“只能這樣了,一株水稻澆一點水,雖然人很累,但至少還能救保住糧食。

楊元慶站起身向四周望去,只見一望無際的稻田裡到處是在澆水的農民,不過稻子都長得非常瘦小,他眉頭微微一皺,“這樣下來,到秋收時,一畝地能有多少收成?”

一名老農上前答道:“殿下,在大業六年時的旱災和現在也差不多,但當時抗旱不力,到最後減產八成,大部分稻子長的都是空殼,今年大家抗旱有力,雖然歉收已成定局,但至少能保住五成的收穫。”

才五成收穫,這還是在太原,若是其他地方還要更低,更不用說竇建德控制的青州了。

楊元慶現在終於理解杜如晦為什麼那樣憂心忡忡,害怕青州七郡災民湧入河北和中原,青州大災加戰亂,災民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