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之行,韋德裕先彈劾彭城郡太守張信私自加稅,不料具體操作者河運使楊熲離奇自殺,使他證據不足,張信僅僅被調去梁郡為丞,這件事使皇帝楊廣對他頗為不滿,又將司隸大夫薛道衡派來另案調查,讓韋德裕意想不到的是,薛道衡並不調查官員,而是調查他,向皇帝楊廣彈劾他收受賄賂,事實上他在彭城郡確實接受了萬記和千濟兩家船行送他的一尊三十斤重的金佛。

到了江都郡他才知道,萬記和千濟兩家船行其實都是張家的產業,他才明白自己上了當,好在楊廣還是信任他,下密旨給他,命他秘密調查關隴貴族在江淮一帶的產業。

一個月來,韋德裕非常低調,早出晚歸,他獲得了不少驚人的發現,張家控制漕運只是冰山一角,事實上,關隴貴族各大財閥在開皇十年後便開始大舉進佔江淮、江南等富裕之地,用家將和心腹奴僕的名義將他們的勢力滲透進了每一個產業,尤其廣置田莊,僅他查到的張家所佔良田茶園便達數千頃,幾十座田莊。

還有元氏、獨孤氏、宇文氏、於氏、竇氏、侯莫陳氏、長孫氏等等,這些關隴大貴族幾乎每一家在江南都是富可敵國。

這些產業在江都郡太守張雲易、丹陽郡太守宇文琦以及吳郡太守於欽明等人庇護下,這幾年發展更加迅猛,利用權勢排擠南方資本,獨佔很多賺錢的產業,關隴並江南的現象已經出現。

燈下,韋德裕正在奮筆疾書,他已經寫好三本厚厚奏摺,數萬字,都是他一個多月來的詳細調查,他已知道楊元慶來江南查案,楊廣命他將調查報告移交給楊元慶,由楊元慶來對江南官場發難。

這時,門敲響了,韋德裕停住筆問道:“是誰?”

“韋老爺,是我!”這是伺候他的館吏王順郎的聲音。

“有什麼事嗎?”

“我給老爺送火盆來了。”

現在已是十一月上旬,江都的天氣雖不像北方那樣寒冷,卻很凍手,韋德裕搓搓手笑道:“送進來吧!”

門開了,王順郎搬著一個大火盆吃力地進來,韋德裕連忙上前幫忙,兩人將火盆抬進屋,王順郎向旁地上看一眼道:“老爺,你寫的東西掉了。”

韋德裕一回頭,見地上有一本奏摺,他愣了一下,摺子怎麼會掉在地上,他放下火盆上前去撿,就在他彎腰的瞬間,王順郎的臉變得異常猙獰,他衝上前捂住韋德裕的嘴,拔出匕首狠狠地刺進他的後心,韋德裕一聲慘叫,血噴湧而出,王順郎又猛地用匕首在他脖子一抹,割斷喉嚨,將韋德裕殺死在房中。

王順郎動作迅速,他從懷中取出一本奏摺,小心地放在桌上,又翻開兩頁,小心地把筆放在上面,奏摺上字跡和韋德裕一模一樣,內容卻是彈劾薛道衡受賄狎妓,王順郎又翻了翻韋德裕正在寫的幾本奏摺,沉思一下,立刻將幾本秘密調查報告揣進自己懷中,又將火盆放正,丟下一樣東西,迅速退了下去。

一個時辰後,雲匯館內響起王順郎恐懼的叫喊聲,“來人啊!王御史被殺了,快來人啊!”

。。。。。。。

一刻鐘後,太守張雲易和郡丞王世充帶領大群衙役衝進了雲匯館。

“每一個人都要查,每一個房間也不能放過!”

張雲易高聲怒喝,指揮著衙役們在館內大搜查,王順郎被人帶上來,他跪在張雲易面前戰戰兢兢道:“小人去給韋老爺加碳,發現老爺倒在血泊中,韋老爺太慘了!”

張雲易眯起眼睛,眼睛裡閃爍著一種難以察覺的亮色,“那你發現有什麼動靜沒有?”

“韋老爺好像有客人來過,天太黑,我沒看清楚,好像還有爭吵聲,我躲在屋裡取暖,沒有注意啊!”

張雲易重重哼了一聲,“你快想,這個客人是誰?”

“好像是。。。。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