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沒好!”

賈蓉太害怕了,但還死死繃著,不敢讓自己哭。

他好希望父親能爬起來打他,好希望祖母能罵他。

他的三字經都背的亂七八糟,可祖母一句話都沒有。

賈蓉知道,祖母顧不得他,她還有半隻腳踏在閻王殿裡。

“叔爺,我喊口茶就好。您看,我身上穿得厚實著呢。”

父親和祖母這樣,他也不敢讓自己生病。

他要再病了,家裡可怎麼辦?

他還要養小姑姑。

祖母曾說過,她若不在,他必須給她把小姑姑養好了,給她攢嫁妝,給她撐腰,不讓任何人欺了她。

“祖母喜歡聽我背書,我想背給她聽。”

他躬身一禮,又回到院中,接著揹他亂七八糟的三字經。

賈赦服了。

這孩子跟敬大哥一樣,認準的事,誰也勸不動啊!

他嘆口氣,正要在椅子上找個好點的姿勢看月亮,那邊又熱鬧起來。

沈檸醒了。

她一邊聽著‘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不知義。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老何為。’一邊吃了個紅糖雞蛋,疼痛就開始了。

啊啊啊,都沒時間糾正賈蓉的幼不學老何為,人不學不知義,她就又在掙命了。

斷斷續續的呼痛聲,把賈蓉嚇得面色發白,他背的更加顛三倒四。

一切順嘴來,哪個方便背哪個。

只期待祖母一聲喝罵,你背錯了。

他不敢讓祖母太放心,太放心了,她可能就跟娘一樣走了。

他不能讓她放心,他還是個孩子呢。

他還要她照顧。

哪能養姑姑?

賈蓉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窗戶處,天空的黑幕退去,天色從深藍在一點點的變淡。燈籠中的燭火漸漸熄滅,他也全然不知,只揹著書,祈禱著小姑姑能乖巧一點,哪怕將來鬧他呢,也不要再鬧祖母了。

他一點點的許著,從抱她爬樹,到下河撈魚,到給她寫作業,教她寫詩,替她捱打……

天色大亮,太陽都照到了身上,難纏的小姑姑還不願意出來。

賈蓉的身體支撐不住,乾脆跪下求懇,一邊背書,一邊又開始許諾今兒一支釵,明兒一個點心,後兒漂亮的小鹿皮靴子,大後兒扛她逛街,吃糖葫蘆去……

“聖旨到!”

外面的三個字,每一個都聽明白了,可是合一起……

賈蓉猛然回頭。

熬了一夜的他特別可憐。

劉公公一大早親自來傳旨,看小孩這可憐樣,非常慈愛的點了頭,“小哥兒替你祖母接旨吧!”

賈蓉忙跪過來,此時的賈赦、邢氏等也都一齊過來跪下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一大堆的溢美之詞後,是沈檸往開封府災區捐錢的功勞,百姓的感謝,是婦德的典範,皇帝甚至都沒提大同和她捐在京城的善款了。

此二者真要說了,以後沒錢了,難不成還得賣田賣地的捐?

孝穆帝不是那種逮著一隻羊死薅的性子。

寧國府兩代國公,都是國之棟樑。

太上皇昨兒和孝穆帝憶往昔,還憶了許久,又自認回長輩的他雖氣賈敬桀驁,對沈檸卻沒什麼惡感。

曾經的宮宴,他也見過好些次,沈氏明豔爽利,是所有小輩中難得的佳婦,他還曾後悔,沒指給自家兒子。

本來男人的錯牽連到婦人,那婦人就夠可憐了,結果她不離不棄,賈敬卻看破紅塵,不要她了。

可憐她還要為他生孩子。

前段時間太上皇聽下面不少人說過賈敬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