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肯讓他回去了。

“這月末,你大師兄便要與元宵成婚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回去?也好,回去給你大師兄賀喜罷!”李玄磯輕描淡寫地道。

“是!”洛小丁低頭一遍又一遍地擺弄手裡的銅錢,眼低低垂著,看不出喜怒哀樂,似乎並不意外,可見是早已知曉了的,過了片刻又問,“二師兄呢?”

李玄磯道:“我讓他留在雲宅了……那裡離不得人……”

果然,闕金寒取代了他,若不是因為受傷,師父會將他打發到哪裡去?

車子轆轆前行,軲轆自雪地上壓過,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有一陣洛小丁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師父不在,他先前看的那本書攤在洛小丁枕頭旁邊,洛小丁拿過來看了看,卻是一本《六祖壇經》。洛小丁就著翻開的書頁讀了幾句,似懂非懂的不甚明白,心裡只是奇怪,師父何時竟參起了佛?

正疑惑間,李玄磯卻已從外面進來了,洛小丁慌忙將手裡的書放回去。

李玄磯道:“不看了?”

“弟子愚鈍,領會不了……”

李玄磯靠他旁邊坐下,翻開書問:“哪句領會不了?”

洛小丁有些受寵若驚,自從一年前發生那件事後,李玄磯對待他的態度立刻大變,從此再無和顏悅色的時候。先是以他受傷體弱為藉口,將他掌管的芳芷院轉交到了尚悲雲手中,繼而便將他趕離身邊,不交派任何事務,一味地冷著他。洛小丁從雲端掉入泥淖,心裡的恐慌可想而知,他想盡了辦法前去求師父原諒,但越是討好哀求,李玄磯就越是嫌惡,最終的結果便是被貶出浮雲城,發配到晉陽雲宅分舵做事。

此次受傷,可算是因禍得福,師父因一時找不到解毒之法,只得帶他回去,但待他始終也沒有好臉色。今日師父忽然一反常態,這般好興致地來給他講佛,洛小丁著實沒有想到,眼見師父臉上一派溫和之色,全無往日的疏離冷漠,不禁心潮起伏,眼中一熱,幾乎落下淚來。

他慌忙低頭,隨手指了書上的一句話問:“何謂自性真空?弟子不懂。”

李玄磯道,“心量廣大,猶如虛空,無有邊畔,亦無方圓大小,亦非青黃赤白,亦無上下長短,亦無嗔無喜,無是無非,無善無惡,無有頭尾。諸佛剎土,盡同虛空。世人妙性本空,無有一法可得。自性真空,亦復如是。”

洛小丁半是明白半是糊塗,問道:“當真可以無嗔無喜,無是無非?”

李玄磯被他問的一怔,想了一想道:“淨心念即可!”

洛小丁問:“如何淨心念?”

“六根清淨,一塵不染……無慾無求,舍卻貪嗔痴慢,自然,可淨心念!”

洛小丁怔了半晌,幽幽地道:“如何割捨得下?”

李玄磯將書合上,如古井般幽深的雙眸之中隱有暗潮湧動:“舍時如受剜心之痛,舍卻無外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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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盤查】………

一路之上都是荒山野嶺,遍地積雪,中途無法住宿,馬車行了一天一夜,終於在第二日午後到達潞州。

將要入城時,偏又遇上雲陽王轄下官兵巡查,洛小丁在車內聽到外面雞鳴狗叫人聲喧嚷,嘈雜的一片,忍不住要掀車簾去看。李玄磯一把摁住他道:“坐著別動,我去。”

李玄磯下車看時,那隊官兵已到得面前,為首之人騎著匹駿馬,是個身形魁梧相貌粗豪的武將。

那武將見李玄磯出來,頗有些詫異,訝然道:“這不是李城主麼?”

李玄磯衝他微微一笑,頷首致意:“原來是左……如今可是升了官罷,不知該如何稱呼?”這人姓左名金鵬,一直在雲陽王谷玉瀾手下當差,曾與李玄磯會過幾面,算是舊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