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逃到一條巷子裡的黃春蘭,正扶著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從小都只在家中識字繡花的她,哪裡跑過這麼遠的路。

膝蓋一軟,她直接癱坐到地上。

看到染了血的手,她才相信,今天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也就是說,從眼下這一刻起,她就不能再回黃家了。

不!她從生下來,就從來沒有家!

黃家,從來都只是黃秋梁的,不是她的。

那她該去哪?

離開十里鎮?

可是……長這麼大的她,連黃家的門都很少出,更別提離開十里鎮了。

害怕和恐懼就像迅速瘋長的藤蔓似的,纏繞著她。

淚不自覺的外湧,她拼命想要將其壓制下去。

“別害怕,別緊張,冷靜。”

自言自語的聲音一出口,胸膛裡快速跳動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而她的腦少裡就浮現出一個魁梧高大的身影。

這些話是她那日逃出黃家被王三狼發現後,差點從牆上摔下時,王三狼對她說的。

那天,他的聲音莫名的叫她心安。

也是那天,她發現王三狼是個很可靠的人。

心裡,一個聲音不停對她說:去找他。

“不!”她不能靠別人,誰都不靠!只能靠自己!

看著手裡帶血的簪子和那朵珠花,黃春蘭陷入了沉思。

最後,她把那朵珠花揣回了懷裡,拿著髮簪去了當鋪。

不過半刻鐘,從當鋪出來的黃春蘭看著手裡的一串子錢久久失神。

一百錢,她最喜歡的銀簪,竟然只值一百錢。

她方才打聽了,想僱馬車帶她去離十里鎮最近的蓬萊鎮,最少也要三百錢。

可若是不僱馬車,她一個女子在外行走,只怕是生是死都未可知。

雖然她還懷裡還有吳大奶奶的珠花,可那不是她的東西,她不想用。

這輩子,她都不想再欠任何人的情份了。

因為情份二字,最是難還。

“沒關係!你還有手。”她給自己打著氣。

“盤纏不夠,掙就是了。”

她知道女子可做的活計本不多,而她又除了繡花什麼都不會,想要掙錢肯定是難上加難。

但她再也不會輕易向生活低頭。

……

接下來的幾日,十里鎮人心惶惶。

尤其是七零八落的吳孝言被找回來的時候。

所有人都在猜測,吳孝言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才會死得這麼慘。

吳家大奶奶也是真的說到做到,硬是把黃婆子關在柴房裡,讓黃家父子還錢贖人。

可愛財如命的黃家父子,非但沒有還錢贖人的意思,父子兩個還好吃好喝的過得無比舒坦。

直到這一刻,黃婆子突然就想起那個從小就聽話乖巧的女兒了。

她想,如果女兒在家的話,肯定會想辦法救她。

可她卻像個草包一樣,為那個沒有一點良心的兒子把女兒賣了。

她……再也沒有女兒了。

看著從門縫裡照進來的清冷月光,黃婆子已經看到了自己年老後的悽慘樣子。

或許,她甚至等不到年老,就會被自己的兒子送進活人死墓裡,然後活活在墳裡餓死。

“春蘭。娘真的錯了。”

這一次,黃婆子是真的哭了。哭那個從小受她苛待的女兒,哭將來的自己。

……

就在十里鎮流言蜚語滿天飛的這些天裡,林逃逃每日都聚精會神的正在花廳裡給桃木劍篆刻符籙。

閒暇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