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所說的定是身上那把“斷玉玄匕”,當下輕笑道:“那你捨得麼?”趙仲謀笑道:“你娘若是捨得她養了十幾年的女兒,我又何惜一把短劍。”卓清嗔道:“你再胡說,我可不理你了!”趙仲謀笑著伸伸舌頭,不再接話。

二騎急馳,不覺已行出了百餘里,忽見路邊有條小河流過,忙催馬過去飲水。二人下馬尋塊遮陰的大石坐下小歇,仰視環顧,但見藍天白雲青山綠水,兩匹馬在河中飲水嘻戲,身邊又有意中之人相陪,心中不由得甚是愜意。

歇了一盞茶的功夫,二人正要上馬,忽聽得馬蹄聲響,一匹黑馬飛馳而來。馬上那人馳到近前,見此處有條小河,也催馬過來飲水。趙、卓二人見那人身形魁偉,方臉黑鬚,雙目有神,馬前掛著一柄長劍,背上綁著一個綻藍色襁褓,一張小臉自襁褓中露出,圓睜著雙目,不住地向趙、卓二人張望。趙、卓二人見那人神情豪邁,坐騎不凡,似是陣前統兵的驍勇大將,但又見他身著青衫,揹負襁褓,又似乎只是個尋常的鄉野村夫,一人身上流露出兩種不同的氣質,兩者又極難相容,不由得心下暗暗稱奇。

那人下馬在河中飲了些水,在趙、卓二人對面樹蔭裡坐下,取出一塊乾糧,正要放入口中,忽聽背上嬰兒大聲啼哭,忙取下襁褓抱在手中不住地哄叫。但那嬰兒就是不肯停歇,反而越哭越響。那人忙將手中乾糧在口中嚼碎,輕輕放到嬰兒嘴邊,那嬰兒覺有物來,開口一嘗,但隨即緊閉了小嘴,不肯吞入口中,不住地啼哭。那人聽得哭聲心痛不已,彷彿每一聲啼哭都是一把尖刀,重重地刺在心上,但對此又無可奈何,忍不住仰天長嘆一聲,虎目中隱含淚水。趙仲謀幼年喪母,深知父兼母職的難處,也不由得替那人難過,忽想起玉花驄背上革囊之中有韓氏兄弟所贈的馬奶,忙取了過來,向那人說道:“這位大哥,我們這兒有些馬奶,你拿去餵你的孩子吧。”那人聞言大喜,說道:“如此便多謝二位了。”忙走近身來將馬奶接了過去。那人將馬奶送到嬰兒嘴邊,那嬰兒聞得奶香,啼聲頓止,張口便飲,一連喝了十餘口方才停歇,圓睜著滿含淚水的雙目,不住向身前打量。三人見了他這般可愛的模樣,忍不住輕笑。

那人將皮袋還給趙仲謀,趙仲謀搖搖手,說道:“孩子這般喜歡,這袋馬奶便送給他了。”那人大為欣喜,連聲致謝。趙仲謀見他這般喜歡,想起馬上革囊之中還有一袋,便也取出送了給他,那人感激不已,神色間似乎又覺得這般萍水相逢而受人恩惠很是不該,忙轉身取下自己馬匹上所掛的一柄長劍,遞到趙仲謀身前,說道:“萍水相逢得蒙二位以馬奶相贈,在下感激不勝,這柄劍便送於二位,聊表在下相謝之意。”趙仲謀說道:“這如何使得,些許馬奶又怎是寶劍之比?在下實不敢收。”那人輕輕一笑,說道:“常言道:‘寶劍贈烈士,紅粉送佳人’我見二位舉止,似乎是江湖中人,也正好配此寶劍。再說,這劍原非尋常之物,若是落入我這等尋常之人手中,豈非玷汙了寶物。”趙仲謀見他執意相贈,也不便再行推辭,當下謝過收下了。那人將馬奶收好,背上襁褓,翻身上馬,一夾馬肚,那馬急衝而前。忽見那人一提韁繩,那馬長嘶一聲,於急馳之中竟也跨不出半步。那人回過頭來,向二人一望,似乎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強自忍耐。卓清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