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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如此地步?”
齊立言對老爺子的責難已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他不緊不慢地說:“爸,我也不想離婚,我也願意忍讓妥協,但有些事是無法忍讓妥協的,就像你當年被抓進牢裡定你是國民黨特務你死活不認賬一樣。具體的我不好跟你說得太多,大哥也不准我把家務事拿到你這裡來讓你煩心,在離婚這件事上,最早還是大哥提出來的,他們是極力支援的。”
齊老爺子召集的家庭會議在荷葉街老屋舉行,堂屋裡一張八仙桌邊角外包著了銅箍,年代雖已久遠,柏樹的堅硬質地依然鮮明,只是雕刻精緻的兩張太師椅像是風燭殘年的老爺子一樣腿腳不穩了,中堂一幅漁樵耕讀圖和晚清秀才賙濟世書寫的“幾百年人家無非積善,第一等好事只是讀書”對聯在“*”中已毀於爐中,現在的中堂對聯是早年畢業於南京中央大學的原市文史館館長於文昊先生書寫的,字型和歐陽詢手跡如出一轍,很是俊逸秀麗,現在中堂的松鶴延年圖取代了漁樵耕讀圖,老爺子說倘若一生積善和讀書,自是神清氣爽,益壽延年。
齊立功按照老爺子的旨意提前在六點半就趕來了,在那間瀰漫著舊時代木質氣息的房間裡,老爺子一針見血責問齊立功:“平常心即是道。你有錢就張狂,是謂小人得志。婚姻乃人生大事,老三遭遇逆境,你豈能以長兄意志,逼著老三拆散一家三口?”
齊立功在老爺子圍追堵截下已經被逼進了死角,他在絕望中說出了老爺子不該聽也不想聽到的離婚真相:“爸,起初我也想把這件事告訴你,但怕你聽了受不了,既然老三說是我逼的,那我就說說這裡面的原由。張慧婷家庭出身不行,戲子的女兒,家庭教養很差,她家父母這麼多年跟我們不來往倒也罷了,可你過七十大壽都不願為親家捧場,這算什麼?市裡、區裡的領導都來了,張家人不來沒關係,少了他們宴會照樣轟轟烈烈,可張慧婷不參加就說不過去了,十足的忤逆不孝,我們在親朋好友以及荷葉街一條街上丟盡了面子。我想,你不會沒有看法的,只是你不說罷了,可我修養還沒到爸那個份上。酒席是在我酒樓擺下的,我看不慣,就得說,到今天為止,誰都沒跟你說那天張慧婷去幹嘛去了,她是跑去會小白臉去了,你知道嗎?張慧婷跟一個煙販子在麗都賓館的床上被公安局逮了個現行,抓到公安局去了。你說我能不氣嗎,能不勸老三離婚嗎?”
酒樓 7(2)
齊立功一口氣將一肚子的窩囊全都吐了出來,他抬起頭,昏黃的燈光下看不出老爺子的真實表情,只看到老爺子坐在床沿上身子劇烈地晃了一下,像是要栽倒在地,齊立功迅速從椅子上跳起來,準備去扶老爺子,老爺子卻又紋絲不動地坐直了。
牆上的一隻老式掛鐘,嘀嘀嗒嗒地走動著幾十年如一日的步子,屋子裡安靜極了。
堂屋裡響起了瑣碎的聲音,齊家兄弟和媳婦們都已經到了,知道老爺子在房裡跟齊立功談話,誰都沒敢進來。他們沒有人對這個家裡少了張慧婷表現出惋惜和不安,於是就很輕鬆地在堂屋裡討論晚報上報道的一個搶劫犯慌不擇路跑進了派出所的事,這個自投羅網的傳奇新聞像是一塊口香糖一樣讓他們在漫長的等待過程中越嚼越有味道。
房間裡的齊老爺子很困難地轉動脖子對齊立功說:“我有些頭暈,你讓他們都回去吧,有些事改天再議吧。”
齊立功輕輕地掩上房門走進堂屋,他對著堂屋裡幾顆輕鬆的腦袋說:“老爸身體不舒服,政治局會議就不開了。”
齊立言站在門框邊,無話可說。現在他成了齊家的罪人,齊立言不僅要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