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盆地,站在這裡,就能看到不少白花花的紙張凌亂地分散在整個區域的草地上。老鬼的目標就是深入雷場,將這些信箋全部回收。老鬼上身只穿一件背心,舊迷彩服脫下來丟在路邊。他露著黑黝黝的肌肉,面板被太陽烤得佈滿了點點汗珠,閃閃發光,像清晨的露水,偶爾有一顆汗珠砸到乾燥的土地上,瞬間就被蒸發得無影無蹤。

這裡是一個大型密集雷區,那些白花花的紙張,則是雷鳴丟掉的信箋。根據寧鋒清查資料而統計出的資料,雷鳴丟掉了信箋共計230張,現在已經找回118張,剩下的信箋,毫無規則的被風颳散在這個山谷雷場之中。而這個雷場,是在二十多年前邊境軍事行動中的遺留物。寧鋒說得很堅決,“這230張信箋,一定要盡我們最大的努力把它們找回來。”

雷鳴站在安全路上,手裡提著一隻水壺,楞楞地看著老鬼那有些佝僂的背影,心裡萬分愧疚,不知道該不該去打擾他。

終於,一分鐘後,老鬼從土地裡慢慢挖出了一顆72式防步兵地雷。地雷的外殼鏽蝕得十分嚴重。老鬼利落地拆掉地雷引線,將已經失效的地雷放到身後。

在轉身的時候,老鬼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雷鳴。

一滴汗珠從老鬼的額頭上滾下。

他輕輕晃了一下頭,抖落了汗珠,眯縫起眼睛看了一眼雷鳴,而後又轉過身去,從草地上抓起一頁壓在泥塊中的檔案紙,慢慢放到身邊的軍用挎包裡。

“鬼…鬼班長,喝點水,歇一會吧。”雷鳴端著水壺,怯怯地說道。

老鬼停止了手中的動作,頭也不回地說,“你走吧,我有水。”

“喝…喝這個吧。”雷鳴把自己的軍用水壺放在了老鬼的身後,說道,“班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拿你的鑰匙,更不該去擅自打掃儲藏室。”

老鬼鼻子裡哼了一聲,冷冷地說,“你走吧。”

“班長…”雷鳴看著渾身是汗的老鬼,心中不忍,說道,“你休息會再幹吧。”

老鬼轉過身,拍了拍沾滿泥土的雙手,面無表情地重複道,“你走吧。”

雷鳴感到酷熱的空氣中猛得傳來了一股寒流,不禁打了個冷戰,只好說回答,“是,我走。”他討了個沒趣,轉身悻悻而行。

剛走了幾步,突然聽到老鬼那冰冷的聲音,

“等等。”

“什麼?”雷鳴心中一驚,連忙轉過身,只見空中飛來一個綠傢伙,雷鳴促不急防,被那綠傢伙擊中胸部,身體傾斜,撲通一聲坐在了草地上。雷鳴揉著發酸的胸口,定睛看那綠傢伙,正是自己留給老鬼的軍用水壺。

遠處,老鬼的背影像雕塑般堅硬,紮在了滿是地雷的草地中。雷鳴嘆了口氣,低頭看到了老鬼的迷彩服丟在路旁,上面粘著草葉和泥土,他彎腰揀起,抖擻乾淨,看到上面破了幾個洞。他想了想,悄悄夾著迷彩服回了哨所宿舍。宿舍裡沒有人,他從抽屜裡拿出針線,又找了幾塊綠舊布頭,坐在窗邊仔細地縫補起來。他手快,手指頭花樣綻放在綠色的迷彩服上,沒幾分鐘那些破洞就被堵得嚴嚴實實。他正打掃殘局時,窗外忽然傳來個聲音,

“哎呦呦,今天怎麼當起大姑娘了?你小子還會繡花啊?”

雷鳴抬頭向窗外望去,只見寧鋒正靠在窗根前衝自己笑。他有點兒不好意思,連忙說,“寧班,鬼班的衣服破了,我幫他補幾個洞。”

寧鋒撇撇嘴角,用手拍著窗臺,說道,“你小子行啊,還會縫衣服?誰教你的?”

“我從小自己學的,我媽死得早,老爸又當警察,天天見不著面。”雷鳴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嘆道,“班長,你不知道沒孃的孩子沒人疼麼?只能靠咱自己啦!”

“這還有點兒骨氣。”寧鋒讚道,“是個爺們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