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二門,便迴轉。

回院後坐了片刻便被帽兒催去歇子午覺。

午覺起來後,明思讓如玉傳話多木管事,讓琴師景明兩刻鐘後在香綠苑奏琴。

如玉領命而出,明思在廊下站了一會兒,便帶著帽兒朝外慢慢行著。

到了香綠苑,多木和景明卻是早到了。

多木恭敬地朝明思行禮,景明站在琴案後看了明思一眼便半垂了眼簾。

明思在亭中坐下,帽兒將紗簾放下,站到明思身後。

多木朝景明吩咐,“這是王妃再賜下的恩典,你要——”

“多木管事——”明思輕輕開口打斷他,語聲淡淡,“你在這裡他只怕是有些拘泥,你出去候著吧。”說完這句,又看向景明,“不必拘著奏什麼曲子,只揀你喜歡的隨意奏一曲便是。”

多木一愣,頓了頓,見明思未再看他,便退出了園門。緊接著,如玉也跟了出去,在園門處站著。

園中隨即清靜下來,明思也未再言語。

景明坐了下來,脊背筆直,頭微傾,一時靜默。

微風輕拂過,亭下輕紗些許飄動,人影朦朧,似真似幻。

景明抬首看了一眼,抬手開始撫琴,卻是一曲《故夜思》。

這本是一首追憶的曲子,可此刻的琴聲中除了感傷悵然之外,卻隱隱帶出一絲別的氣息。雖是極淡,可在明思這般在音律中侵yin多年的人聽來,卻是能感受明晰。

“停下吧。”明思開口喚住,“可以了。”

景明手一頓,停住,抬首定定朝輕紗後的明思望去。

平淡無奇的一張黃臉上,一雙眸子仍舊是最醒目的黑亮深幽。

果然有恨啊!

明思心裡低低一嘆,沉默片刻,開口道,“聽說你身體不好,眼下琴力仍有不足,我看這壽誕就不用參加了。我會讓人同多木管事交待,你回去歇著吧。”

說完,明思起身走了出來,朝外行。

景明還是坐在琴案前,卻在明思走過琴案前時,忽地起身邁出一步,攔在明思身前。帽兒倏地一驚,便欲開口,明思伸手捉住帽兒的手臂,看了她一眼。

帽兒一呆,在明思的目光下噤聲。

明思偏首朝右側望了一眼,那老花匠依舊佝僂著身子在另一側的園門處整理花枝。

明思的心稍安,收回目光抬眼朝景明望去。

景明怔怔定定地望著她,一雙眼似深幽不見底,唇抿得極緊。兩人對視著,景明的眸光漸漸變化複雜,眸色幾亮幾暗,似有無數無法辨清的情緒在其中化為暗潮明流,不停地湧動變幻。

帽兒目光驚詫地看著兩人,不知為何,她只覺心“咚咚”跳得有些厲害。

明思的心有些難受,似酸似苦,一時間漲滿。

須臾,她垂下眸光,輕若無聲的道了句,“我還活著,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活著。”

言畢,明思便欲邁步繞過,身形方動,一隻清瘦卻手指纖長的手猛然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有些大,生生髮緊。肌膚相觸剎那,兩人同時察覺到對方肌膚上那較之常人偏低的體溫生出的涼意。

兩人同時心裡驀地一顫!

怔了怔,明思定住神,抬眸朝他望去,卻見那雙漆黑深幽的眼中滿滿都是不可遏制的苦痛掙扎,分明無言,卻似萬語千言如述。

明思的心不可避免的生出些揪扯的疼痛。

一瞬間,眼眶微溼。

她能理解他的恨意,也能體會他的痛苦,可是…

忽然,守在園門處如玉偏首朝明思望來,目光示意。

明思心裡一驚,低聲急促,“快放開!有人來了!”

說罷,手一使力,正好景明聞言也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