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朗坐在床沿,黯然神傷。

她的敵人原來是她的母親。

文君在外問:「日朗,肚子餓嗎?」

日朗連忙掩門而出,「我們改天再約好不好?」

文君微笑,「我稍後再打電話來。」

他真是個周到的好人。

客人一走,日朗立刻找人來換鎖,鎖匠支吾,她笑道:「師傅,我付雙倍價。」

那人馬上說:「二十分鐘後到。」

接著她動手收拾衣物。

日朗發覺鎖著的抽屜撬開了,心「咚」地一跳,怕那隻天秤座時計受到破壞,連忙檢查,還好,因貌不驚人的緣故,只被扔在一角。

日朗鬆口氣,已不計較其他。

鎖匠很快完成任務。

日朗已累得抬不起眼來。

電話鈴響,日朗老大不願意去聽。

「今夜月圓。」是文英傑的聲音。

日朗把他當老朋友,訴苦曰:「是否表示明日不用上班?」

「不,表示你欣賞完銀盤似的月亮之後明早可以高高興興地去辦公。」他笑。

「謝謝你的鼓勵。」

「明日下班我來找你。」

「一言為定。」

電話又響,這次是岑介仁,「日朗,明天一起晚飯,我有位朋友想見你。」

「介仁,」日朗十分溫和地說:「我們已經分手,不再約會。」

「分手?誰說的?」

「我說的,總可以吧?」

「分手需男女雙方同時同意。」

「胡說,離婚都可以單方面申請。」

「我們都沒吵過架,怎麼分手?」

「你忘了,為著大前提吵過多次,我倆的價值觀差距太大。」

「可是我們從來沒打過架。」

「介仁,你我還算是讀過幾年書的人物。」

「有什麼道理要分手呢?」

岑介仁的語氣似真的不捨得。

「因為應有一位積極上進活潑的女子來配你。」

「改天我再與你詳談。」

「介仁,」她喚住他,「不要浪費時間了。」

「你在見別人?」

「是。」日朗不得不推搪他。

「呵,」停一停,「他比我好許多?」

「介仁,你好得不得了,只是不適合我。」

「那人呢,那人與你可合得來?」

「我還不知道。」

「那多冒險,再過些日子,你就老了。」

日朗啼笑皆非,「我不信那個。」

「充什麼好漢!」

「你有合適的人介紹給我嗎?」

「日朗,我必不放過你。」

是吧,焦日朗有那樣的榮幸嗎?只怕七個星期之後,岑介仁要查字典才記起她是什麼人。

日朗放下電話點算損失。

一套紀念金幣不見了,還有幾雙鞋子,一條新買的襯裙,若干紙幣。

母親要這些何用?

她只是恨她,她只是想她不快。

她恨她比她年輕、能幹、有辦法,還有,完全不聽母親的話。

日朗撫心自問:「我總有錯吧?不然的話,母親為何這樣恨我?」

她累極入睡。

第二天一早,她把新門匙交給女傭人才去上班。

那日的事務叫她忙得頭昏。

她想起立軒告訴她,在抽屜中放一瓶二號白蘭地,實在吃苦的時候取出喝兩口,保證可以從頭再來,撐多三兩個鐘頭。

日朗不敢喝,生怕辦公時分語無倫次,變成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