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塵土飛揚,人聲喧鬧,市舶司建設如火如荼。

關於瓊州市舶司選址,還曾有過爭議,有人建議設立在臨高,距離下龍灣同防城更近,有人建議設立在崖州,更便於前往南洋貿易,但最終還是落地瓊州府城。

瓊州府最盛產莫過於稻米、蔗糖、椰果,這些東西國內都不夠賣,先疏通內貿航路才是正經,搞毛線的外貿。而事實上,市舶司已經在搭建的臨時房舍裡開張營業了。

下龍灣方向,運糧一船、日用品一船、磚石料八船。廣州府方向,白米一船,椰果兩船。

駐留兩日,簡單巡視,艦隊再次揚帆,駛向屏東。

不回是不行了,瓊州市舶司積壓信件九封,都是催促瀛王殿下趕快回家的,就還有幾封被商船帶去了下龍灣,嶽爺爺的十二道金牌與之相比都是小兒科。

......

安南升龍城。

金全德亦步亦趨的跟在主官身後,額頭見汗手心發涼,就感覺每走一步身上的黃土就多鋪一層,來年今日,或許就是自己的祭日。

大明皇帝要給安南皇帝去帝號,還要給人家的權臣封王,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啊?怕不是讀完聖旨腦袋就要搬家。但王命如此,他一倒黴的外交司小小通譯也只能寫好遺書,收拾包袱跟隨主官上路。

大明使者入宮,門前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錯了,還是有的,兩列凶神惡煞的持斧大漢將軍,目露兇光,殺機凜然。

金全德雖然緊張的要死,總也不能讓夷狄小看了瀛州來使,也學著上官昂首挺胸,睥睨天闕,拿著鼻孔看人。

步入大殿,左文臣右武將,金漆龍座上端坐著一瘦弱年輕人,此人就是偽黎帝黎維新。王座右手另設一座,端坐一老者,老邁不堪,死人斑堆疊,想必就是安南權臣鄭松。

無論是哪個,臉上一點好顏色也沒有,冷冰冰怒衝衝,殺氣騰騰。

金全德都懵了,這這......這聖旨還有必要宣讀麼?人家完全不在意啊。

正在他躊躇時,一聲炸雷在耳邊響起。

“安南國王黎維新,跪地接旨!”

我勒個去!金全德險些嚇尿出來,心想我的祖宗唉,這個時候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了,何必較真。

“安南國王黎維新,跪地接旨!”

主官的音量又提高三分,金全德也只能跟著提高音量。

見再次無人應答,外交司副司葛懷玉橫眉怒目,對著王座喝道,“黎維新,你膽敢抗旨?”

王座上的偽皇帝偷瞄一眼鄭松,見老傢伙如同睡著了一般,身形扭捏幾下也不敢動作。

上面的兩個沒有說話,但階下卻有一人跳了出來,指著葛懷玉鼻子,怒氣勃發。

“爾何人,膽敢在我主面前造次,當我大越無人,不敢誅殺你麼?”

完蛋了,金全德一陣眩暈,強撐著將人家的威脅轉述上官葛懷玉。

葛懷玉扭頭看去,“你是哪個?”

“清國公鄭梉!”

葛懷玉把脖子一伸,冷笑道,“來來來,不殺,你就是我養的。”

“你以為我不敢?”

他來了他來了,他提著劍真的來了,金全德把眼一閉,等著腦袋搬家。爹孃,請恕兒子不能盡孝了。

“住手,還不退下!”

老傢伙鄭松終於動了,站起身,一揮袍袖喝退鄭梉,而後緩緩邁著方步走到葛懷玉近前,冷冷一笑。

“上國使者前來宣旨,但我國不曾前去請旨,不知旨意中所言何事?”

葛懷玉把眼一瞪,根本不搭理老傢伙,而是抬頭看向王座。

“大明皇帝旨意,百官跪迎,否則即為大不敬,大軍所至,滅國誅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