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夢。四更後,但聞沈從內呼從而出,肩輿扛梢觸門有聲,謦欬宛沈也。聲漸遠,始聞侍沈疾者哭聲。明日,車伕以告沈所親,始知前日語非譫。

通幽法

南塘通判顧梅坡說:張天師有通幽法,有不白事,能遣陽魂至夜臺召鬼問話。鬼如何語,即借人口出之,其人不自知也,必愚笨人方可使。梅坡曾親見五十六代天師。

時有法官某失所司俸銀五十兩,求之不得,愧恨自縊死。既死,所失銀仍不可得,主人乃用通幽法:令水夫某立門坎上,噴水貼符百餘紙,幾滿身矣。眼、耳皆貼符,惟不貼頂與口。水夫初猶身動,繼則不動如鑄。少頃出聲,則抵冥府門,見某法官肩梁帶繩,在冥府門外立候發落。見水夫至,則曰:“汝歸告天師,銀則所私孌童某置地板下。”天師遣人揭看,果錙銖不失,因問:“爾肩何梁?”則雲:“縊死鬼皆負梁連繩,不能脫,甚苦其重,惟陽間為之作法事方能脫,否則不脫不能另投生也。望天師慈悲,為作法事。”天師許之。

忽傳冥王諭天師府法官:“知道爾等屢以細事動擾幽冥,來使責二十板,後當戒絕,否則且獲重譴。”水夫方僵立,忽作屈身狀,呼二十滿而起,仍僵立,冥語皆水夫口述,天師如問供狀,水夫隨問隨答。問畢,水夫忽雲:“本府門神不令入。”則作法者忘焚飭門神一符也。既醒,水夫覺足力乏甚,問冥事殊瞢瞢,但覺去時貼符漸多,則身上束縛漸緊為窘。兩脅逼甚,覺魂從頭頂迸出,痛不可當。其歸也仍從頂上入,滿身舒快,如釋重負,如倦極之得眠也。醒後,臀有杖痕,色青,久始褪。自此,法官不敢輕用通幽法。

喜婆

越郡城有惰民巷者,居方里,男為樂戶,女為喜婆。民間婚嫁,則其男歌唱,其婦扶侍新娘梳妝拜謁,立侍房闥如婢,新娘就寢始出,謂之喜婆。能迎合人,男女各遂其歡心。服役民家有常主,如田之有佃,得自相頂替,賣買皆有契券。事婚嫁祭祀外,常時則以說媒售農錦為業。

有某公子者,少年好狎邪遊。一日,其素所暱喜婆來告:“某日郎可至我家,當治具相待。”公子如期往,則曰:“請俟之,尚有佳境。”公子未解也,謂是狎語耳。少頃,有輿女客至門入,見之,則少豔也,衣飾整麗,年二十三四也。喜婆旁通言語,坐定進茶具。喜婆出,反扃戶去。公子喻意,乃近少豔,不峻拒也。歡畢,問姓與住處,皆不答;求再約,則曰:“視緣盡未耳。”啟幃出,則喜婆已啟扃入矣,為整妝,擁之登輿去。公子固問喜婆以少豔姓氏,則亦堅不可洩也。

後一年,公子觀水嬉,則畫船中其人在焉,珠翠滿頭,婢媼侍側,喻意以目。無何,舷摩槳擊,一見而散,不可復識矣。

獺淫

獺性淫。吳越小家女人多於水中洗褻衣,獺食之久,能為異迷人。

雌者多就異類交,為異則迷惑男子,亦不遽至魅死。其雄者聞少婦褻衣氣,輒纏繞不去,雖眾逐擊之,至死勢不痿。

辛亥十一月,蔡村人娶婦,客散,婢僕客就寢。郎醉先睡,新娘閉戶解帶,則有物繞兩足間,作鼻嗅口涎狀。新娘駭怪,性頗慧,不作聲,密啟戶告其姑,知是獺怪。新婦歸房,則獺在門跪俟,隨新娘繞足如故。移時,翁姑結健者十餘人,各持一燭一梃入房,即扃門守定,見獺共擊。獺上床則上擊,落地則下擊,走几案則聚擊,屋無完器,而獺已聚梃斃於地矣。毛黑如鑑,身長一尺五寸,勢長七寸,與人無異,而肉稜甚大。剝其皮,售值足償所毀器物。其肉腥不可食。

或曰:“獺肝髓入醫經。其勢異若此,可為房中藥,惜醫經不載,而村人皆不之知也。”

虎困藤鬥

樗裡王姓童子攜藤鬥糴米,時暮雨,過溪邊木橋,童子即以鬥加頭上,手扶木欄過橋。有虎在橋下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