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生咬咬唇,片刻後低著頭道:“皇上,寤生還是那句話,寤生那麼做沒有原因。只不過是一時分心昏了頭……”

“朕還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今兒雖然是件極小的事,可你那種反應就是‘反常’。你心裡若不是裝著什麼大事,不會用那種眼神看老十八。丫頭,你還想騙朕?”康熙放下筆望著她。

寤生感覺自己彷彿被困在牆角左右難逃,心中做著困獸之鬥,同時又覺得十分委屈,眼淚頓時湧了出來,哽噎著道:“皇上,寤生沒有騙您的意思。寤生確實是有事瞞著您,可是寤生不能說啊……嗚嗚……寤生雖然有事瞞著皇上,可是寤生從來沒有對皇上存有不敬的意思……嗚嗚……”

康熙默然看了她半晌,才沉聲道:“你看著老十八的時候,明明眼裡有憐惜甚至是心痛,可是你卻不上前扶他。你能告訴朕,你當時在想什麼嗎?”

寤生一邊抽噎,一邊卻搖頭:“回皇上,寤生不能……”

面前出現帝王明黃的衣襬,以及一雙青鍛靴子,接著聽見沉沉的聲音:“起來。”

她怔了怔,扯著衣袖忙擦掉淚,卻發現根本站不起來——她今天都跪了大半天了,雙腿早已痠痛麻木。康熙雙眉緊蹙,彎腰將她提了起來,又怕她站不穩索性將她打橫抱起,走到炕沿邊坐下,讓她偎在自己懷裡,一手輕輕為她揉著腿。

“皇上……”寤生驚慌失措,可是這個樣子又不便掙扎,聲音都跟著有些顫抖,“……寤生沒事……您不用……”

“給朕閉嘴!”康熙沉聲怒道。手上按揉的動作卻沒有停,勁兒也不重不輕,很是合適。尤其是為她按揉受過傷的右腿時,更加小心體貼。寤生看著他的側臉,不知怎的心頭一酸,眼淚便又滾落下來。

“怎麼又哭鼻子?”康熙依然蹙著眉,語氣卻緩了下來,拿出絹子一邊為她拭淚,一邊道,“丫頭真是水做的不成?這麼多眼淚。”

寤生還在抽噎:“皇上……您也勞累一天了,寤生還是下來吧……寤生的腿已經不麻了……”這個樣子,她實在是沒法保持正常狀態跟他講話。

康熙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鬆開手,等她下了地又拉她在自己身邊的炕沿兒上坐下來。瞅了她片刻,抬手摸著她的頭:“朕知道你心裡有不少秘密,你既然不願跟朕說,朕也就不再逼你,如果你覺得窩在心裡比講出來更好受的話。”

寤生心中一跳,頭低得越發厲害了,一聲不吭地規矩坐著。帝王的心思,她終是猜不透的。

康熙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去吧,歇著去吧。”

……

寤生悶悶地呆在屋裡,直到月光透過窗欞灑進屋來,她才想起來點起燭燈。漸至深秋,天色也比從前黑得快了。

“砰砰砰”敲門聲打破了周圍的沉靜,“丫頭在嗎?”

她聽出是老十的聲音,應了一聲,走到外間去開門,“十爺有事嗎?”老十臉色焦急,見了她,拉著她就往外走。寤生差點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腳步,又掙不開手,只好問道,“十爺這是要拉著寤生去哪裡?”

“老十四病了,發燒的厲害,你快跟我去看看!”

寤生怔了一下,忙道:“十爺糊塗了不是?十四爺生病了應該快去叫太醫啊,我去能有什麼用?!”

老十反而拉著她走得更快了:“太醫已經看過了,也服了一遍藥了,但他還一直說胡話……唉,我一兩句話也說不清,總之只有你去了他才能好受些……”

這時候的十四雖然已經成婚,但是尚未出宮建府,住在南三所其中一處殿宇內。到了地兒,寤生還來不及看個清楚,就被老十直接拉進了十四書房裡間的寢房。

十四面色潮紅躺在床上,似在昏睡,身上捂著厚厚的被子,額上還擱著浸過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