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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下意識地聯想到我的祖國法蘭西,暴政正在肆虐法蘭西,但在反抗暴政的人們身上,我沒有看到這種理性特質。這也是我對未來的變革懷著悲觀之心的原因。我再度離開法蘭西時,伏爾泰、盧梭和霍爾巴赫等人都勸我留下來,為法蘭西而戰。但我認為,他們充滿激情的文集和演說,只能拯救靈魂世界,於現實無益。”
“我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來自議院、政府和民間的一千多位精英們就一項項議題展開爭論,由此我下意識地聯想起法蘭西的布列塔尼俱樂部,他們同樣在爭論未來的法蘭西該是怎樣一個理想國。”
“但可惜的是,致力於反抗國王暴政的法蘭西精英們都是理想主義者,甚至不少是賽里斯人所反對的大同主義者。而以暴力實現大同的道路,對賽里斯人來說,更是接近於白蓮教一類的邪惡之行。”
“聽著賽里斯精英們以冷靜的論述、縝密的邏輯以及細緻的資料進行討論,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布列塔尼俱樂部以及形形色色類似的組織,他們的集會上充滿了戰鬥的激情和火熱的鼓動,文藝復興的先賢思想。賽里斯的天道主義,人類的平等與自由,這些話題更像是以前路易十四時代的巴黎街頭,那些關於食物、衣著以及奢侈品的時髦話題。”
“自詡為‘解放者’的文人們並沒有考慮過解放之後是怎麼回事,他們只是在用平等和自由這些華麗而時髦的東西,彰顯他們與眾不同的孤高和優越感。而被他們鼓動起來的人,除了勇氣和熱情之外,一無所有,他們不僅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將來,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現在,對他們來說,只需要一個字眼:殺,只需要考慮一個問題:殺誰。”
“如果是布列塔尼俱樂部的那些口若懸河的辯論家們在這座中極殿裡進行大議,也許除了一地鮮血,我看不到任何成果。”
作為一個冷靜派人士,狄德羅對法蘭西的未來已經徹底失望,而他當日詳細記述的大議過程,以及附帶的這些感言,在歐羅巴發表後,也成為他被法蘭西革命者開除國籍的鐵證。
四月二十八日開始的中極殿大議持續了九天之久,這九天裡所確定的政治體制,將英華穩穩系在了今人世裡。
大議確定了四項重大變革:兩院與政事堂的關係調整、宰相推選新制、兩院議事新制以及政黨制。
閣臣為宰相候選這一項舊制得到了爭論各方的認同,英華傳統力量的強大由此可見一斑。即便是民間基層出身的大同會,也都認為,沒有足夠的治政經驗,就不能執掌英華一國的國政。這事光靠地,靠名聲可不行。
政黨湧現後,兩院與政事堂要被打通,這事也是爭論雙方所難以接受的,因此兩院和政事堂的關係需要大變。這個問題的實質是,宰相由黨爭而出,那政事堂其他閣臣與宰相該是怎樣的關係?
大議在這一項上就將大改之前的治政格局,宰相通吃,除了樞相、外相兩職需要獲得皇帝認可外,各部尚書、各院知事,都由宰相選任,兩院核准。
這一條看似必然,宰相主政,當然得握人事權,可問題是,宰相是被一黨推上來的,他要選人,自然要多用本黨官僚。而宰相換人後,丟掉位置的那些高官又該怎麼辦?
“我們建黨爭之制的目的,就是確保當宰相干不好時可以換掉,為此也必須確保宰相行事順暢,至少握有人事權。至於各部尚書,各院知事,去的也只是職,而且至少已作了一任,還有什麼好抱怨的?真退下來了,還有太多去處,比如說在兩院的專事會任委員。”
政事堂官員們疑慮重重,太子極力贊成,道出這番話後,這一項獲得透過。退路問題其實並不嚴重,有隱患的是政事堂黨爭,但有兩院握核准權,如此制衡,也應該沒有大問題。
這一項確立,政事堂就正式告別與兩院相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