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氣候好像有些幹,怪不得總司們會運麥種來,種麥子、豆子,再加上番薯和苞米,養活自己一家兩口人沒問題。不,就算養活十口人都沒問題,百畝地啊……”

打量著這塊陌生土地上的草木,熟悉農事的徐福這麼想著。他們這些移民享受著百畝田地的福利,而承擔的義務只是上繳田物稅,殖民公司的田物稅很低,珊瑚州定的是實物的百分之一,幾乎就是象徵性的。

等到此地確立為託管地之後,居民經營工商業也要給公司納稅,不過那時建起了鄉院,也能跟公司討價還價。只是這事還不為徐福這種不熟悉英華國體的人所知所感,在他看來,公司也就是一個衙門,他們是向這個衙門交皇糧而已。

鐘上位等人謀劃的未來,跟徐福等人謀劃的未來當然很不一致。尤其是當鑲頭照著地圖,找到了銅礦位置,勘查出這是一個富礦後,鐘上位眼睛都綠了。

大堡礁的瑰麗景色就像是上天的祝福,接下來的時日,鐘上位等人幸福地忙碌個不停。

既然前景已經確認,那就得開始紮紮實實打基礎。先是在合適的港灣處搭出浮動棧橋,充當臨時的碼頭,從大船上轉運物資上岸,再在碼頭附近尋找背風避潮的合適地點搭起臨時房屋。離海岸兩三里就有小河溝,淡水也不必愁。

李順負責管理這些工程事務,在軍中帶過兵,這些事跟野外紮營也沒太大區別。同時他還負責安防,周圍環境以灌木和草原為主,點綴了稀疏的樹林,暫時沒什麼猛獸。《欽定南洲地理志》也說了,南洲沒什麼虎狼,多的是袋獸和樹熊,很多人在珍禽園裡也都見過,因此安防壓力也不大。唯一要警惕的,除了可能有的土人,就是草木中的蛇蠍,這自有隨行的郎中叮囑和救治。

鐘上位忙的是開礦規劃,包括人力預估,礦場規劃,以及產出估算等等。王之彥之前雖浸淫商事,秀才底子卻沒丟,由他負責後勤內務,吃喝用住以及人心都安頓得妥帖無比。

老實說,他們這三人還真是黃金組合,各自都能獨擋一面,三人也本有默契,十來天之後,諸事已初見雛形。

“得買一臺抽水機,再申購蒸汽機兩臺,一臺運礦,一臺碾礦。按一千礦工算,一年能冶銅百萬斤,眼下一斤銅八錢銀,這就是八十萬兩啊!”

“除開公司特許費、人工、攤銷的機器本錢,還有煤錢、運費之類,我們起碼能賺對半,四十萬兩!一年,這只是一年!”

鐘上位算得額頭生汗,兩眼放光,王之彥和李順也是心潮湧動,好傢伙,一年能有四十萬!再刨去一些雜費,四個股東瓜分,每人一年也能有個七八萬。這礦產生意,真是厚利!

當然不是礦產生意厚利,而是殖民海外的事業厚利。這礦法理上是國家的,其實卻是公司的,哪像國內開礦,還得向國家繳納礦產稅。另外,在海外招納大量勞工這事,也不是一般人有本事辦得到的,海外蠻荒之地,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風險也非一般人能承受。

“等等……是不是少算了什麼?他們的開銷……”

王之彥沒忘了一類人,順著他指去的方向,鐘上位和李順看到的是正興高采烈地也盤算著未來的那些農人夫婦。

“他們現在缺很多東西,咱們就額外賒銀子,讓他們買牛建屋子,再用這些欠條逼他們進礦場搭手,用工錢還債,這樣就能繼續壓低礦場的人工!”

鐘上位張口就來,這可是他之前經營黑礦場的成熟套路。

話出口,另兩人沉默,鐘上位驟然醒悟,趕緊笑道:“沒別的意思,這不也是幫他們儘快立起家業麼?”

在對待民人的態度上,李順和王之彥跟鐘上位有很大差別,眼下這傢伙吐出真心話,想用高利貸來綁住民人,壓迫他們為公司服務,兩人都覺得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