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迭戈拿起了手機,電話打通了只是主人沒有絲毫回應的意思,掛掉手機程迭戈開始採用最為原始的方法,喊——

只是他喊出的“諾丁山”被湮滅在各類樂器中。

程迭戈站在那裡,他決定給諾丁山十分鐘時間,如果諾丁山在十分鐘時間裡沒有出現的話那麼他就離開這裡,此時在程迭戈心裡想法是:他來了,他壓根對於Notting Hill Carnival沒有半點興趣,因此他的離開可以被理解。

在道路兩邊的人看著街道上的花車□□隊伍時,程迭戈就大多時間在看錶,油漆味、油炸食品味、難聞的混合醬料還有巨大的樂曲噪音已經讓他巴不得時間快走完十分鐘。

給諾丁山的十分鐘走完程迭戈如釋重負,轉身想走,然後,他聽到這樣的一聲“程迭戈。”

那時周圍的噪音很大,可程迭戈還是清清楚楚聽到那個叫喚他的聲音,甚至於在直覺裡感覺到叫喚他的聲音充滿了悲傷。

目光順著那個聲音,看清楚之後程迭戈在心裡有股想罵人的衝動,第一個念頭是:諾丁山怎麼也變成那種鬼樣子。

站在他面前的諾丁山臉上塗著的是Notting Hill Carnival最受歡迎的紅綠藍油彩,紅色代表愛情,綠色代表生機,藍色代表海洋。

順著那張紅綠藍的臉再往下看,諾丁山身上穿的那些玩意讓程迭戈的第一印象是那真像是一隻開屏的孔雀,而且!!

而且胸部的肉還露得不少。

手一伸,程迭戈的第一個想法是,怎麼也得把她拽離這裡,然後,被他扣住手腕的人紋絲不動。

2010年八月底最後一個週末,在拉德布羅克叢林路的第一個紅色電話亭邊,諾丁山等了程迭戈整整四個小時三十分鐘,從早上的八點到下午的十二點三十分,在她等他的四個半小時裡她都做了些什麼呢?

七點她就來到了拉德布羅克叢林路,黑著眼圈來的,八點如她所猜想的那樣程迭戈沒有出現,她固執的站在那裡。

十萬人組成的□□隊,不計其數湧動的人潮把整個拉德布羅克叢林路變成了盛大的狂歡派對。

愛情也是這場派對的主旋律:那對上了年紀的夫妻跟隨著動感十足的旋律舞蹈,默契十足,最靠近她的那對情侶情不自禁的擁吻了起來,穿著傳統加勒比海服飾的夫妻在深情擁抱,站在規定區域的女孩拼命朝著□□隊伍中的一名青年大送飛吻,微胖的少年和身材嬌小的少女在喝可樂,兩根吸管放在同一杯可樂裡,少年和少女眼睛對著眼睛。

數百萬人參與進來的這場街頭狂歡對於站在那裡等待了程迭戈一個小時的諾丁山來說更像一場世界末日,在宛如世界末日的場景中諾丁山呆呆看著共喝一杯可樂的少年少女,恍然想起——

他是她的初戀,程迭戈是諾丁山的初戀。

九點整,□□開始,諾丁山慌慌張張撥開人群,找到那位距離電話亭最近的彩繪師,她讓彩繪師在她臉上塗上紅藍綠油彩,那是來參加狂歡節最受情侶歡迎的三種顏色,繪完臉之後諾丁山又從小販手中買了配合臉上油彩的加勒比海服飾,她選的是情侶款,她選了最貴的一百二十英鎊那種,那一刻,諾丁山其實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花那筆錢,她把自己的臉弄成那樣又是為了些什麼?

是想讓這場終將註定暗淡收場的初戀來一點亮麗的色彩嗎?

也許是吧,也是為了能在多年後說起這一段時能有些可取之處,她可以淡淡說出“我和他曾經一起參加過Notting Hill Carnival,那天我們臉上塗著紅藍綠的油彩,穿著情侶裝。”

十點,諾丁山穿上了象徵著加勒比女孩的服裝站在電話亭前,程迭戈還是沒有出現。

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