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滑,已經寫了三四百字的那張紙全廢了,那可是……三分銀子!

繼續起筆抄書,一邊抄著一邊哀嘆,這樣的版式,這樣的速度,自己苦練多年的書絕對是要廢了,可那有什麼辦呢?銀子……現在他少的就是銀子。

“為這銀子,我命都能捨,更不用說什麼書!”

範晉在內心深處發出了呼喊。

“銀鈴!”

在另一處,盤金鈴也正悽絕地呼喊著。

“為什麼!?跟你說得明明白白,你為什麼還要……”

倚在她懷裡的盤銀鈴低低笑著,嘴角血絲潺潺不斷。

“這世上,總有值得捨命去拼的事……”

【1:康熙四十七年,甲總兩級設定為“牌”、“保”、“甲”三級,管制措施編織得更為清晰。雍正四年,更將這保甲推廣到“歸化”的少數民族和紳衿身上,到了乾隆進一步完善。原本保甲制並不太受地方重視,在攤丁入畝的背景下,裡甲等賦稅編戶制度崩解,保甲制才得以大成,最終成為管制和穩定整個社會的核心編戶政策。】

【2:就軍器而言,清代原本是想嚴格管制民間兵器,可後來發現不現實,像南方的土客械鬥,別說刀劍,鳥槍甚至大炮都能用上。官府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管制民間聚會結社方面,也就是防止草民抱團。】

第四十七章 真的是意外

() 彩紙糊成的小風車在芒竿上迎風轉動,李肆看著手上這把“格洛柄”,耳邊似乎又響起了盤銀鈴的歌聲,那是兩天前,她迴光返照時唱起的“格洛檔”【1】。嗓音雖低,卻依然脆亮,將他的思緒勾回到了穿越之前,他置身排瑤“耍歌堂”的時光。

“唐十一貴唐十二貴們哎,今天這天,我們姐妹們做起紙紅格洛檔……”

“今天這天,我們倆姐妹做起紙白格洛繩,喊得都已經嘴巴出了血……”

“等呀等,不見你們來咧,為什麼這樣嫌棄我姐妹倆?為什麼這樣挑剔我倆姐妹們吔……”

一曲剛起了頭,盤銀鈴就再沒了聲息,手中的銅鏡摔落下來,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盤金鈴將她的雙眼合上,那張圓圓俏臉上,猩紅瘡瘢已經結疤。

“她的病好了,她要我尋著機會,把她帶回家鄉……”

盤金鈴低低呢喃著。

那時候李肆已經退出了船艙,他不忍目睹此情此景,剛剛來到甲板,就聽到礦場上的歡呼聲,炮,鑄好了。

無意識地揮著盤銀鈴的遺物,李肆的心也如舷外的河水一般,淌過莫名的酸涼。雷公藤確實有效,盤銀鈴也是因心急喝了過量藥湯而死,他怎麼都不該負疚,可心中那感覺總是揮之不去。

責任……

自己穿越而來,身邊的人,是生是死,都已經跟自己有了聯絡,他們的命運,已經因自己而改變。讓李肆心緒雜陳的是,現在他無法把握這些改變,不知道最終會是什麼方向。這樣的責任,揹負起來還真是迷茫。

“瞧你這樣,還真對那瑤女上心了!?”

粗沉的嗓音響起,那是蕭勝在調侃他。李肆振作起來,至少這個傢伙的命運軌道,已經被自己擰到了一個迥然相異的方向。

盤銀鈴的死已是兩天前的事,現在李肆和蕭勝正駕著一艘趕繒船,朝著田心河上游駛去,船上還載著兩門剛鑄好的炮,這是要去試炮。

“快到地頭了,燃火繩!”

蕭勝沉聲下令,船上二十來名汛兵開始作著準備,李肆悠悠一聲嘆:“老蕭,不過是試炮而已,用得著這麼緊張嗎?”

蕭勝哼了一聲,聽起來頗為糾結:“你小子陰陽怪氣的,不知道又在玩什麼花樣,總之有備無患最好!”

李肆暗笑,這鳥槍把總,已經被他調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