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又道,“若巳兒欺負你,只管告訴我,這小子,時不時就皮癢欠揍,我替你教訓他。”她只是習慣了這樣說話,卻再沒把錢程巳當個小子了。

“姐姐又胡說,我哪兒會欺負秀兒啊。”錢程巳道。

錢小鳳心想少爺您就得了吧,你那德行,我都懶得與秀兒說。她道,“咱們先用飯,今日你還要帶秀兒回門,不能誤了時辰。”

錢程巳帶著小秀兒回三里巷住了三日。他這少爺脾氣,卻也願為了小秀兒屈居在她那貧寒簡陋的家裡,不說秀兒感動,就是張娘也大感小秀兒福氣好,嫁了錢少爺這樣的。

第三日回錢家,錢程巳就正式向岳母提出了他的建議。他說如今娘年紀大了,我和秀兒正好侍奉您,若是不嫌棄,就到錢家住下。

張娘驚訝,看了看小秀兒。秀兒點頭,她也 是知情的。 錢程巳又道,這事他是他與姐姐提議的,錢大姑娘欣然同意,就等著張娘帶上行囊,在錢家落戶。

張娘這才喜極而泣,答應了。

錢程巳成婚這幾日,家裡的事務都由錢小鳳打理,她餘威仍在,掌櫃們兢兢業業,相安無事。錢家一家人齊聚一堂,用了早飯。錢程巳對他的新娘子可勁兒殷切,都不用秀兒往盤裡下筷。錢小鳳視而不見,吃飽了要梅子給她添了碗湯。

“哐當”一聲,湯碗落在地上,湯汁濺到小秀兒衣裙上。

“少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秀兒忙道。

“呀呀,歲歲(碎碎)平安,歲歲平安。”葡萄嘴裡的吉利話張口即來。這日是少爺新婚頭一天,自然萬事避諱。

梅子慌忙蹲下,撿地上碎碗片。

要是今日這一幕發生在葡萄身上,錢小鳳半點兒不會奇怪,小葡萄有時做事就是毛毛燥燥的,可撒了湯的是梅子,連錢少爺都覺得不對勁兒了。

“梅子,你可是病了?”

梅子收拾了碎碗,低眉站著,臉上沒個血色。她道,“奴婢是有些頭暈,正打算向少爺告假在家歇息的。”

“嗯,你好好歇息,這一陣兒你也辛苦了。”錢程巳道。

梅子點頭。

錢小鳳也不要她侍候了,要她回房歇著。梅子回了房,不一會兒葡萄也回了,對她道,“小姐要我來看看你。”葡萄在她床前,探了探她的額頭,驚訝道,“呀,怎麼這麼燙?”

梅子嘴唇乾裂,咳嗽了兩聲,問她要水。葡萄給她倒了一碗,急道,“你這樣可不行,咱們趕緊找大夫。”她毛毛燥燥的衝出門,被梅子叫住了。

“少爺剛成親,我病在家裡晦氣。你扶我去醫館吧。”

葡萄想也是這道理,剛扶起梅子出了房門,迎面撞上了錢小鳳。

“小姐,梅子身上燙的很,我這就帶她找大夫去。”

錢小鳳道,“把大夫請到家裡來就行了,她病得這樣重,怎麼能亂跑呢?”

有了錢小鳳這句話,葡萄喚來小廝,讓他趕緊請大夫去,自個兒急得團團轉不放心,到井邊打些水,要給梅子擦拭。

葡萄做這套事的功夫,錢小鳳站在梅子房裡,關切道,“你啊,何時起病的說也不說。”

梅子身上沒個力氣,道,“昨日夜裡就覺得身子不爽利,頭暈目眩,本以為睡一覺就好了,沒想到今日熱毒更盛了。我想著少爺剛成親,不好請大夫,咳咳。”

“少爺成個親,你連自個兒身子都不顧了?”錢小鳳道,“我平日還道葡萄是個傻的,怎麼今日見你比起她來怎麼更傻了。”

她拍拍梅子的手,沒成想梅子的手也是滾燙滾燙的。 葡萄打了水來,還罵著那小廝跑得恁慢,怎的還不回來。她擰好了帕子,錢小鳳給梅子額頭擦了擦。

小廝很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