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看望。”陳大發脾氣,大有絕交的樣子。其實,陳獨秀入獄期間,胡適多次從北京來看望,送來吃的、用的和書籍。一次,陳曾託胡設法把《資本論》譯成中文,胡認真操作,不久來信報告進展情況,叫他放心。在押期間,出版了《獨秀文存》第9版,蔡元培居然為這個在押的共產黨要犯寫序。

據鄧嗣禹回憶,胡適任北大校長時,校長辦公室就幾乎等於教職工的俱樂部,全校教授,皆可進見校長,不必預先約定時間。有一次,鄧去造訪胡,“一進室內,工友照例倒茶,其中已有數人在坐,彼此隨便談天,開玩笑,胡適亦參加閒談,並略言及徐志摩跟陸小曼的戀愛故事。”鄧看到此番場景後,莫名其妙,覺得校長辦公室就好像“香港廣東飲茶的地方”,然後深嘆胡適作風之平和民主。

胡適在上海任中國公學校長時,楊杏佛是胡的學生。在一個大會上,楊大罵胡適的新文化改革。後來蔡元培帶楊杏佛來胡適家道歉。胡適沒有發脾氣,只是說:“《西遊記》的第八十一難,我覺得原文寫得太寒傖了,我想把它改寫過。”蔡元培問:“怎麼改法?”胡適說:“唐僧取經回來,還要遭一難,因為這時在取經路上被他的三個弟子打死的許多冤魂冤鬼,都來報仇了。唐僧情願捨身,把他的肉,一塊一塊地割下來,餵給一班冤魂冤鬼,他們每吃一塊唐僧肉,可以增長一千歲。唐僧說:‘我來捨身,使他們可以超生,可以報賬。’”楊杏佛聽得臉紅耳赤。胡適後來將自己的文化改革主張寫成《科學發展所需要的社會改革》一文發表。

1961年,胡適應邀在“亞東區科學教育會議”上,以30年前這個話題作了25分鐘講演,不想又引起反對派的“圍剿”,說他是“用誣衊中國文化、東方文化的方法,向西方人賣俏”,胡適見到這些文章,連說:“不要去管它,那是小事體,小事體,我捱了40年的罵,從來不生氣。”接著便向人們講述了30年前這樁故事。

某次,北大文科研究所舉行研究報告會,有一位韓姓研究生提出一篇有關隋唐之際佛學的研究報告。宣讀完畢,胡適以所主任資格首作批評,滔滔不絕,剛說到中途,韓君突然打斷他的話頭說:“胡先生,你別再說下去了,你越說越外行了。”胡遂停止批評,毫不動氣,雅量驚人。

1930年12月17日,胡適四十歲生日。他的好友、學生不約而同地給他送去了用白話文寫的壽聯。地質學家、也是新文化運動健將的丁文江的壽聯是:憑咱這點切實工夫,不怕二三人是少數;看你一團孩子脾氣,誰說四十歲為中年。

胡適與梅蘭芳、齊如山(電影《梅蘭芳》中馮如白的原型)交好。他對梅蘭芳相當愛護,梅氏出國演劇,預先印了一本特刊,胡適親自為之校閱。梅的英文演講詞、宣傳品,都經胡適改正過的。

齊如山有一篇文章說:“我與適之先生相交五十多年。在民國初年,他常到舍下,且偶與梅蘭芳同吃便飯,暢談一切。一次,梅在中和園演戲,我正在後臺,適之先生同梅月涵、周寄梅兩位先生忽然降臨。我問他,你向來不十分愛看戲,何以今晚興趣這樣高?他已微有醉意,說:‘我們不是來看戲,是來看你。’後來他還在醫院中給我寫了兩封很長的信,一封是討論《四進士》一戲的意義,他說:‘所有舊的中國戲劇中,以《四進士》的臺詞最精彩,因為有大部分的唸白接近白話文。’”

胡適的兒子胡思杜留在了大陸,大陸批判胡適開始之後,1950年,他公開表示與胡適劃清界限,稱胡適為“人民的敵人、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