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被她逗得一樂,接過茶碗,低頭悶笑,這才注意到茶碗口布滿的汙漬,頓時臊地黑黃的臉都快要燒出火來。

錦瑞已經在門口處嬉笑著催了:“潘晶晶,潘大導演,你要讓你尊貴的室長大人等多久啊?”

導演匆匆把茶碗放下,低著頭,悶悶地領路,未到豬圈,沖鼻的臭味已經襲來,錦瑞皺了下眉頭,哎呦,還真是臭啊!

導演在一邊注意著錦瑞的表情,現在看錦瑞皺眉,心裡更是不停地翻騰。

她竟然脫口而出:“你一個有錢人家的孩子,今天來就是為了羞辱我,見證我家有多少窮,多麼破,好來滿足你的虛榮心才來的嗎!?”

錦瑞轉頭,看見導演漲紅著臉,咬著唇,怒瞪著她的眼眶裡淚水強忍著不掉下來。錦瑞心想:她又是造了哪般的孽啊?

導演其實對錦瑞的感情挺複雜的。

導演出生貧苦,但是貧苦也能分出等級來,而她家則算是在最貧苦的一、二線家庭了。導演家一家六口人,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還有個年幼的弟弟,他們一家全都靠山吃飯,她爸媽又要供兩個孩子讀書,家裡幾乎沒有什麼剩餘的錢。

所以導演她從小就有著要出人頭地,走出大山的信念。

她自卑、敏感,倔強,有一股羨慕富人,又仇恨著富人的微妙心理。所以一開始,她看錦瑞穿得樸素,容貌也不出色,與寢室裡明眼一看就條件不錯的孩子相比,自然地把蘇錦瑞規劃成和她一樣的窮人這一塊,蘇姑娘經常發呆出神,又笑容滿面的,也挺討她的喜歡。但是隨著蘇姑娘慢慢地蛻變,這種蛻變讓她看起來顯得不再平凡,後來帶來的吃食,也已經超出了導演的認知,像薯片、奶糖、整箱的牛奶,處處都打擊著她,她也開始漸漸疏遠著錦瑞。

但是即使疏遠了,她還是關注著那麼曾經她自以為的站在同一階級抗爭戰線上的朋友。蘇錦瑞這個安靜的姑娘的,自有一股傻乎乎,卻又顯得特從容的氣度,很多她看來要跳腳的事情,她卻能完全不當一回事。如果,這次是因為她被人下了陰招扣了三分,還被班主任單獨叫到辦公室教訓,她可能會倔強地直接找老師理論,從而鬧得一發不可收拾吧。但是錦瑞卻逆來順受,不,她或許並沒把這事當個逆境,她看起來完全是在享受“被陷害,被懲罰”的情景劇。

十幾歲的少女,對於“朋友”這個詞語,憧憬而又消極地牴觸著,她渴望得到像電視、廣播裡唱的“朋友一聲一輩子”那樣的友誼,卻又覺得自己這樣的人,又怎樣有朋友真心相待。

第一次,她接到了打給她的電話,她當時挺激動,還第一次聽到,有不是他們村子的朋友要上她家來玩,她立馬答應了。掛了電話後,才開始焦慮,她怕錦瑞來到她破敗的家,看到她窮困潦倒的模樣,同情她或者鄙視她,她猶猶豫豫了好久,邊打著豬草,還是到了車站附近。

看到雖然依然一身樸素,但是容貌卻越發秀氣的姑娘,她的自卑再次湧上心頭。把錦瑞領到家裡,端出一杯她自認為不會失了面子的新茶,卻不料,是一隻髒碗。因為一籠豬草,還要帶著朋友去看惡臭熏天的豬棚的時候,導演滿腔的羞愧、惱怒、自卑、自棄的情感終於爆發出來了。

她朝著錦瑞吼:“你一個有錢人家的孩子,今天來就是為了羞辱我,見證我家有多少窮,多麼破,好來滿足你的虛榮心才來的嗎!?”

錦瑞看著導演,她的表情,她的怒吼,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時期。

從前的她和導演其實是一樣的人,很自卑卻又對別人的眼光、情緒在乎的要命,記得有一次,他們一家去外婆家吃飯,飯桌上有市區當官的二姨一家、還有建築老闆小姨一家,大家熱熱鬧鬧地吃飯,錦瑞坐在其中,她打量著熱鬧的氣氛,總覺得,外婆外公最看不上她家。夾菜總往她的大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