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向東,懸崖的邊緣無遠弗屆,橫跨於南荒與中土的交界。

南荒在下、中土在上、落差七百丈。

前面的世界,就那麼毫無緩衝的、生硬突兀地低沉下去。站在懸崖邊緣,只一步便能從中土跨入南荒,但也是這一步,會摔落七白丈!

雖然早從手札中見過描述,但親眼見到這般景象,誰都忍不住心頭震駭。

前面便是南荒了,蘇景深吸一口氣,和同伴們點頭招呼,催動雲駕徐徐下落,很快落足於地面,腳踏南荒再回頭看,石崖鐵壁巍聳如雲,中土世界高高在上!

初入南荒,容不得絲毫大意,鴉群散開警戒四周,蘇景帶著參蓮子、樊翹與裘平安行走地面,裘婆婆率領替他人懸浮半空,兩路人馬彼此策應前行。

最初三百里平安無事,當然南荒的條件惡劣異常:半空裡時常會有毒霧、瘴氣升騰,藏蘊劇毒隨風瀰漫;地面溼密灌木中毒蟲隨處可見,且暗沼匿藏,稍不留意便會把人連皮帶骨地吞沒。。。。。。但是這些對凡人足以致命的麻煩,對蘇景一行人卻談不到什麼危害。

沒有人敢掉以輕心,最最簡單的道理:只憑環境惡劣,南荒可沒資格成為無數中土修家眼中的‘荒古野域、殺地血疆’,前方那荒野深處,不知埋藏了多少中土大修家的屍骨。

三百里過後,天上裘婆婆忽做警訊,跟著蘇景等人散出的靈識也有感應。。。。。。密林過後一片平緩高地上,佇立著一座規模不小的村落。

土著膚色棕褐,樹皮結衣、大葉為裙,蘇景將靈覺送過去探查,對方身上不存絲毫真元跡象,只是些普通人。

一個個瘦骨嶙峋,只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生活艱苦,可是這些土著談吐文雅、講究禮數,正開心玩耍的晚輩見到大人,一定會穩定站好,跟著恭敬下跪認真問好;道路上兩人相遇,看神情明明都有急事在身,偏偏還要整肅自己樹皮草葉的衣衫、抱手長揖、微笑問禮。之後再去各忙各的。。。。。。

莫說蠻夷世界,就是漢家古城教化聖地,也犯不著如此偏執於禮,而更讓人驚詫的是他們執得都是漢家禮儀、口中說得也是文縐縐地古腔漢話。

這個村子可不在前輩的手札中,這倒難怪,袁朝年遊歷南荒是幾千幾萬年前的事情了,滄海桑田,如今的南荒比著他到來時,早都數不清有了多大的變化了。

眼前土著無害,蘇景並沒太多猶豫,穿出密林來到村落前。忽見外人到來,簡陋的村落忽然安靜了一下。不過看土著的神情,主要是意外、並沒什麼恐懼。很快,距離蘇景等人最近的中年漢子就迎上來,講話前先是長長一揖:“禾潭一氏後人農先見過賢先生,唐突請教諸位造訪有何貴務?若有差遣敬請示下,先願為賢先生效犬馬之勞。”

蘇景少年時讀書功課不錯,要是想咬文嚼字遠勝對方,可是再這樣一個地方去‘繁文縟節’實在覺得不對勁,只是禮貌回應:“離山弟子蘇景與同伴,遠足行途路過寶地,見過農大叔。”不慣離山怎麼看,反正蘇景還把自己當成離山弟子。。。。。。

“想那離山必是仙鄉福地,好一方靈秀水土,只見賢先生風儀便得窺離山盛景。”姓農的土著根本不知道離山是什麼地方,但還是謙謙而笑,跟著他又招呼同鄉都來拜見‘賢先生’。

好一番似是而非的寒暄執禮過後,蘇景和農先攀談起來,很快弄明白,這一族土著已經在此落戶數千年,差不多八百多年前一位來自中土的白鬍子老頭路過此處,不知這位老夫子怎麼想的,在此留住數十年,給這些土著灌輸教化之妙,教會了他們漢禮漢話,又繼續向著南方去了。走時留下了話來,若他們真能‘開通教化’,他回來時便會帶上他們一起去富饒地去舒服日子。

在這些土著眼中,那位修家何異於神仙,他的話便是仙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