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晌說不出話來,楊元慶竟然要連夜南下,這時,楊元慶轉身走下山丘,向戰馬走去,遠遠聽他的聲音傳來,“回大營再說吧!我有很多事情要交代你。”

李靖忽然明白了,楊元慶是要把突厥戰役的後事交給自己,他心中一熱,快步走下山丘。

風雪中,數百騎兵調轉馬頭,向十幾裡外的隋軍大營奔去,風雪很快便湮沒了騎兵的身影,只有在戰場上,數幹名隋軍士兵仍在辨認屍體,將一具具隋軍陣亡將士的屍首搬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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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馬邑的暴風雪不同,河東郡也下了兩天的大雪,天已經放晴了,一座座村子披上潔白素裝,樹木變成了臃腫銀條,遠處一段廢棄的長牆像條白脊背的巨蛇,伸向遠遠的紫紅sè的朝陽霞光之中,官道兩邊坎坷不平的窪地和溝渠,被雪填平補齊,變成白茫茫的一片平地。

這裡是河東城以北約三十里的五柳鎮,正值清晨,官道上行人不斷,厚厚的積雪已被踩踏結實,人踩下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在路邊一塊大石上,坐著一個愁眉苦臉的老農,他的馬車車輪陷進了溝整裡,五六名年輕的壯小夥正一起幫他抬車,幾次都沒有成功,引來幾個過路年輕少女銀鈴般的笑聲。

遠處,一群孩子從村子裡奔出,沿著被積雪覆蓋的田埂歡笑著向這邊奔跑而來,幾隻家犬跑在最前面。

在雪地裡,一群農民正在專注地測量著雪的厚度,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發出內心的喜悅,這是他們渴盼了大半年的瑞雪,這場大雪滋潤了極度乾涸的土地,使大地又恢復了生機。

這時,遠處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一隊五六百人的騎兵從北方疾速奔來,遠遠便可以看見他們,儼如一條在雪原中奔跑的長長黑線。

官道上的行人們紛紛向兩邊閃開,片刻,騎兵疾奔而至,每個人都配著雙馬,由於這邊是路口,行人頗多,騎兵們放慢了速度,但還是極快地從人們面前飛馳而過。

坐在大石上的老農忽然站了起來,驚訝地對旁邊幾名年輕人道:“你們看清為首的軍官是誰了嗎?”

幾名年輕人一起搖頭,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他們見老人神情驚訝,立刻七嘴八舌問道:“秦老爹,是誰呀?”

“你們這幾個笨蛋,為首將領不就是楚王殿下嗎?”

旁邊幾名商人也圍上來,急問道:“老爹,能肯定,真是楚王殿下嗎?”

“沒錯,我見過他好幾次,去年他視察河東時,還來過我們村子,還問過我有幾畝地,肯定就是他。”

眾人頓時議論紛紛,楚王殿下不是在北方抗擊突厥人嗎?怎麼出現在河東郡,老農輕捋白鬚,飽經滄桑的眼中露出會心的笑意,他對眾人興奮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軍隊一定是戰勝了突厥,取得了大勝利!”

眾人一聲歡呼起來,幾名商人卻對望一眼,眼中都露出震驚之sè,這個重要的情報,他們要立刻向秦王殿下櫱報

……

儘管大半個河東道都沉浸在瑞雪的喜悅之中,但楊元慶卻沒有心情和沿途的官民共慶瑞雪。

一方面固然是隋突之戰的慘烈結果令他鬱鬱不樂,另一方面,對唐軍乘火打劫的憂慮始終沉沉甸甸壓在他心中。

他不知道局勢已經發展到了哪一步?尤其是中原,有沒有突破他的底線?一路上他得不到洛陽的最新情況,只知道洛陽被圍,但那是三天前的情況,現在呢?

事實上,楊元慶並不是擔心洛陽城破,王世充的覆滅是遲早之事,不是滅在唐朝手中,就是被隋軍幹掉。

洛陽雖是中原圖大之地,但同時也是四戰之地,易攻難守,王世充夾在兩大強敵之間,這種平衡局面不可能延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