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他看見這一群女生聊得興起,直接從包裡扔出一本Cosmopolitan,聊起了男/色話題。

在然後的然後,這群人聊到了駱林。

段非一直沒有實感說駱林是有多火。他沒有去追駱林的硬照,也沒有去網上搜尋過駱林的名字,最多隻是看看駱林上電視時的採訪。

這些事情他都下意識迴避了。所以直到那天段非才意識到,自己避開的原因是什麼。

……他知道駱林喜歡自己的工作,每當偶爾提起,眼神裡都會有特別的神彩,讓段非很喜歡。他知道駱林是個出色的模特,他那麼認真而有天賦,理應得到很多人的承認。

他明明應該為駱林的人氣感到開心的。

但是眼見著一群和駱林毫無關聯的人,用激動地語氣說著「哦我的老天我真是愛死他了」的時候,段非忽然覺得心往下一沉。

雜誌的跨頁上,駱林赤/裸著上身,仰起頭眯著眼睛。他裸/露出的面板上似乎被塗了油,整個人都變成了小麥色,在黑色的背景下泛著光。幾個女生的用手指點上駱林胸膛,一路向下,在人魚線上打了個轉,停在了駱林的下/身處。

女生們壞笑了起來,那笑容裡有種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東西。

段非把玻璃水杯慢慢的握緊了,又慢慢地把手鬆開,對眾人說他突然想起有些急事,非走不可。

一群人「哎」了兩聲,還沒來得及出聲挽留,段非已經離開了。

……那天晚上段非在租住的公寓裡摔了一個杯子。當時他那沒有由來的憤怒已經在爆發的邊緣,非常想摔點什麼東西。只是一想駱林一直不喜歡他這種暴虐的部分,他只能拼命忍著不去動手。然而他氣得手都在抖,拿水杯的時候水杯乾脆滑脫了,在地上清脆的裂成幾片。

段非盯著那些碎片,連打掃的心都沒有。

之後他在電腦前坐了一個晚上,終於把之前沒做的事情補上了。他搜尋了駱林的新聞,照片,論壇上別人的評論,以及各種平臺上和駱林有關的話題。

他看著駱林的名字被無數次提起。絕大多數的時候,和這個詞有關的內容都是正面的,認真,努力,天賦,溫柔,然後發言人會過分輕易地得出結論——「喜歡他」,「愛他」。甚至有人在網上寫出長長的情書,遣詞用句讓段非想吐。然而裡面提及的許多和駱林有關的細節,卻是連段非都不知道的;這群人把駱林在公眾面前的每一次出場談話都記了下來,當聖經一樣背誦,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種痴迷。負面的內容也有,駱林過去的一些照片被翻了出來,他被惡意的猜測,成了一個出賣自己身體給同性的男人。在這些低劣的猜想裡,他們肆意的將下流的場景扣在駱林身上,甚至有人說,啊,雖然知道駱林是這樣的貨色,但是我也想嚐嚐他的味道啊。就算他是男人,看著那張臉,操起來也一定很爽。

段非無法形容自己看到那句話的感覺。

他死死盯著那一行字,只想把那個發帖人從螢幕背後扯出來,將自己的拳頭捅進那個人的嘴裡,再用力把拳頭抵在牆上,讓那人後腦開裂,流出紅白的漿水來。

就好比自己珍藏了十多年的寶貝,一夕之間被所有人看在眼裡。有些人要把它捧上神壇,有些人要把它擲在泥地裡,結果卻是同樣的,都是要將它從他的身邊帶走。

對於後者,段非簡直起了殺心。對於前者,段非竟然也有著難以言喻的,超乎想象的嫉妒。

明明知道那些人和駱林的生活毫無干係,卻遏制不住的想讓他們從駱林的世界裡徹底消失。

……要是駱林是自己一個人的東西就好了。只放在自己能看見的地方,只對自己一個人好。

這樣的想法讓段非恐懼起來。他自己也知道他的性格里有極其極端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