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說了一下子話,我就向他說要走了,他沒有留我,很大方地要送我回去,他沒有車子,結果是我送他,他有點不好意思。

他說:「喬,我會打電話給你。」

我笑。也好,家裡的電話也該響一響了。

我把車子飛駛回去,在門口停下來。找鎖匙,開大門,一個人影在我身邊出現——「喬。」

我嚇一跳,手袋報紙一股腦兒地跌在地上,他幫我拾起來,是他。

我冷冷地說:「你好,納梵先生。」

他正俯著身子,聽見我那諷刺的聲音,抬起頭呆了一呆。

他不介意:「我等了你很久。」

我不響,開了門,他跟著我進來。

「你的電話壞了,我打了三天打不通。」

我一呆,「是嗎?」我馬上抓起電話筒,一點聲音都沒有,是真壞了,幾時壞的?真巧,我不出聲。

「我擔心你。」他坐了下來,「我一見不到你就擔心。好像你一個人在這裡是我的責任——自從你的眼睛受傷之後我就開始擔心你,」

我不響。

「那天我沒有出來,我妻子,她傷風在家,我要照顧孩子們。」他說,「你大概是生氣了。」

我看著他的後頸。我什麼也不說,我早已原諒了他,我甚至根本沒有生他的氣,他不必解釋,我愛他,他隨時來,我都會推掉其他的約會。

這是不可理解的。

他坐在沙發上,我站在他身後。

「喬,」他說,「我愛你。」

我的臉慢慢漲紅了。

「不是像一個孩子般愛你。」他肯定地說。

「是,老師。」我說。

我把手擱在他的肩膀上。

他握住了我的手,轉頭看我。

笑容在我臉上慢慢展開,我俯下臉吻他的額頭。

這是我第一次吻他,他震了一震,嘆了一口氣。

「我是一個罪人。」他說。

「是我引誘你犯罪的。」我在他身邊坐下來。

「並不是。我很久之前就開始愛你,喬。」

「在我愛你之前?」我問,「不可能。」

「你的確是長大了。」他端詳我,「在大學裡你還非常孩子氣,我記得的。」

「誰說的?我最乖。」我說。

他微笑,「你乖?還跟男同學打架呢,乖什麼?」納梵說。

「誰告訴你的?」我稀罕,「他們取笑我,我就把整個書包扔過去,筆記、尺、書弄得一塌糊塗,總共那麼一次,大家都笑了半死。」

「他們在教務室說,我聽來的。」

「老師也說學生的是非?」我笑。

他又看我。

「納梵先生。」我把雙臂圍住他的脖於。

「二十一歲。」他說。

我鬆開了手,「我做茶給你喝。」

「做濃一點。」

「別批評。」我說。

喝著茶,他猶疑地說:「我們不可以這樣子見面。」

我一怔,大笑起來,「這是漫畫裡的典型對白,男的對情人說:我們不可以這樣子見面。」

他不響。

我馬上後悔了,我不該這樣無禮。

我低下頭飛快地說:「對不起——不然又怎麼說呢?」

「我很想見你。」他說。

「謝謝你。」

「但是我有妻——」

「我早已知道,我不介意。」

「這不公平。」

「愛很少是公道的。」

他不響。

「也許人家以為不對的是我——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