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頭都是有來頭的女人,有公主在座,主人家是正品級的國公夫人,遺玉在這裡頭的身份並不算高,因而除了高陽站起來,其他人都是坐著同她打了招呼。

“四嫂你怎麼才來啊,等你好半天了。”

雖是下嫁,但再怎麼說都是房家的兒媳,高陽今天是不得不來,好在聽說遺玉也會到場,才會早早來到這裡等人。

“前坊人多,遇見有一家迎親,便換了一條路走,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

遺玉同她坐下,又看了一圈屋裡,是沒見高陽和長孫夕在座,就不知是沒請到還是還沒來。

“直接叫他們讓路不就得了,換什麼道啊,對了,我同你說啊,那天我不是到西市去看人擊鞠,那個”

在座都有聽說高陽公主同魏王妃關係好,今日見著,才是長了見識,高陽這囂張跋扈的嗆藥包,京中權貴女子出入,有幾個沒吃過她悶虧又不好做聲的,但聽她同遺玉說話時候連自稱都免了,時有笑容,言辭親密,可見一番。

遺玉正側耳聽著高陽眉飛色舞地講著那天擊鞠比試的精彩,門外就有下人報說,長樂公主和漢王妃到了。

遺玉抬頭去看,片刻就見人撥了珠簾進來,這一雙位高尊顯的姑嫂,樣貌是一等一的美麗,到了哪裡都有種奪人眼目的稀罕,尤其是長孫夕,遺玉還記得過年時候見她們兩個,長樂公主尤勝一籌,但半年過去,她眉眼開化,兩人再站到一處,已可見高下,但長樂勝在通身的氣質,正統的皇族公主,李唐王室的嫡長女,生而就高人一頂。

“見過公主,漢王妃。”

見這兩人進門,屋裡的人,有一半都起身相迎,待她們兩個落座,才又坐下。

長樂坐下便問詢房夫人的身體,對遺玉視若未睹,長孫夕同鄰座一位夫人說了幾句話,扭過頭,好像是才發現遺玉在場,斂起眉,又鬆開,眉心處金箔剪成的菱花一開一合,驚訝道:

“魏王妃也在。”

不光是她,來客見到這三人同時到場,同是覺得古怪,上元節時候,京中一群年輕貴女從東都會的酒樓鬧到太極殿前,知情人不少,都曉得魏王妃同長樂公主還有漢王妃的恩怨,暗地裡都有默契,通常請客坐席,是不同時邀請這三人的。

被提了名,遺玉對著她點了下頭,“前日收了房夫人的邀帖,這便來了。”

她不在意長孫夕的畫外之音,高陽卻不樂意了,“怎麼你能來,我四嫂就不能來麼?”

長孫夕笑笑,不同她爭強,順著話解釋道,“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少在席上見到她。”

高陽哼了一聲,便扭頭繼續同遺玉說話,又有通情達理地出聲打岔,這便將一起小衝突無形地化解掉。

等人來齊,一眾女客便挪到宴廳去用坐席,當中隔著一條遊廊,不與男賓同席。

禮部來人在廳堂上把禮數做了周全,賀詞禱文念罷,客人們才紛紛送禮,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兒,銀鈴銀鎖的並不稀罕,遺玉見到有人送了一對精雕細琢的梨花小木偶,巴掌大小,背後帶有拉繩,一拽動便會手舞足蹈,很是有趣。

本來新生的孩子最好是不見客的,但在一群人的攢動之下,房夫人還是被說動,叫侍女到後院去傳奶孃,抱孩子過來。

在座都是已婚的女子,多對孩子喜歡,這等人工夫,便有些興奮地閒聊起來,就有人對房夫人恭維道:

“要我說啊,還是您有福氣,這人到中年還能得來一女貼心,當真叫人羨慕。”

一群人應聲附和,把房夫人哄的紅光滿面,嘴上卻感慨道:

“你們哪裡知道我這一回是受了多大的罪,這才得出一個寶貝。”

遺玉是從高陽嘴裡聽說她被房之舞嚇得早產的事,知道她這會兒在感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