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慈年紀不小了,也就比遺玉弱上一歲半歲,看今天宮裡頭那些妃嬪的反應,都是意外有這麼個大齡的小姐混在一片妙齡少女裡頭。

遺玉沒記錯的話,那宋心慈在揚州是曾有過一樁親事的,還同武家的一個什麼表哥牽扯不清,本身就不是什麼守節的女子,那宋家莫不是想要攀龍附鳳想瘋了,還敢把她送到長安來參加閻選。

李泰看出她在擔憂,“你是擔心什麼?”

遺玉嘆氣道:“我是看她沒被宮裡相中,怕她逗留在長安,妄圖富貴,打聽到我二哥的訊息,再去糾纏我二哥。”

不怪她多心,當初他們離開揚州時,宋心慈在牢裡就對盧俊表現出了戀戀不捨,現在盧俊可不單是魏王內兄這麼簡單一個身份,就稱是當朝年輕武將裡的第一人也不為過,前途一片錦繡光明,京中想要攀附的女子不在少數。

這兩人確曾有過一段情,她也不敢保證,盧俊隔了這麼久,真再見到這麼個人,還會不會記起那份舊情。

“雖是外官之女,但其父也算列在五品之中,納做妾室,並不為過。”李泰和遺玉考慮問題的出發點顯然不同。

遺玉聽李泰蹦出這兩句話,當即就甩開他的手,沒好氣地瞪他:

“納什麼妾,我二哥新婚就上戰場,嫂子在家苦等他一年,他剛回來就想納妾,想都別想。這宋心慈又不是什麼好女子,真嫁進我盧家,我娘還能過安生日子嗎?”

“這是盧俊的事。”李泰面不改色地指出一點。

遺玉聽了這句話,臉色有些難看,不想同他生氣,可就是忍不住,於是撇過頭,悶聲道:

“對,要怎麼樣都是他的事,那殿下納不納妃也是您的事,同我沒關係。今天在宮裡見了許多漂亮小姐,貴妃娘娘給您中意了兩個樣貌文采都出色的,不如明天我就請了她們回府去喝茶,給殿下過目瞧瞧,看入不入您眼。”

李泰目光一沉,默了默,想到她跟著自己所受的束縛,才冒頭的一點不悅消散,他眼中露出幾分無奈,不顧她甩脫,強握了她一隻手,把這鬧心的嬌人拉進懷裡,低頭道:

“又亂說話,我不過是就事論事,也能踩著你的尾巴。”

遺玉撅著嘴,白他一眼,“你哪裡就事論事了?”

實際上,遺玉所知的盧俊,大多時候就是一位疼愛她又對她言聽計從的兄長,但私底下,李泰要比她知道的多,比方說,盧俊時不常會同鄂公府上的小公子到平康坊去喝酒,花牌點過,夜也留過幾次。

李泰不以為盧俊是個專情之人,但他不想對遺玉直說,便換了一種口氣,道:

“盧俊宅中添人是遲早的事,是你看的太重,硬將你的期許套用在他身上,你要知道,他不是我。”

李泰一語點破關鍵,遺玉頭頂宛若一盆冷水澆下來,她抓著李泰的手,悶不吭聲,半晌才軟了態度,小聲道:

“他要是喜歡,我也管不著他,但就不能是那宋小姐。”

盧俊遇上宋心慈,除了被利用,就沒過一件好事,她有所預感,兩人再牽扯上,他肯定會被那個女人禍害。

西市不比東都會,貴族很少來往,便沒遇上熟人,沒有騷擾,遺玉同李泰就像尋常百姓一樣,隨著人流,觀賞街頭的千姿百態的花燈,買了不少零碎的小玩意兒,又到安瀾河邊放了一盞天燈,比肩賞月,情到濃時,遺玉才磨磨唧唧掏了去年七夕時候欠李泰的一封情信送他,因著一年一回,用辭難免煽情,洋洋灑灑寫了三大張,是把他遠征在外,自己對他的思念擔憂都盡述其中。

李泰是極喜歡她對自己表露感情,被她成功地討了歡心,半夜回府,也就加倍還了她熱情,事後是叫遺玉後悔不迭,昏昏沉沉睡去之前,暗暗記下,下次絕不寫那麼長一篇,只三兩句真心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