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恐怕會以為三本奏摺中內容最糟的是拜倫的,其次是道格拉斯和查理斯,但實際上卻是剛好相反。

皇帝的目光在三個年輕的兒子臉上掠過。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道格拉斯?”皇帝忽然出聲。

道格拉斯一慌。沒想到自己是被第一個詢問的,按以往的慣例,應該是拜倫開始,當然,如果他的奏摺中的內容是最被皇帝看重的話……道格拉斯嚥了咽口水。

“上面說的……我怎麼會那麼做呢……”我只是和小嬸嬸有些交易往來,因此才私下見面。那些房子也不是什麼私會密巢。

奏摺中羅列著蘭花夫人與他每次見面的時間地點,道格拉斯看到時腦子就轟地一聲,沒來得及將自己臨時搪塞的藉口說出。皇帝的目光已經移開,落到拜倫身上。

拜倫識趣地站出來,躬身道:“父皇,是我。”

奏摺裡已經把那個伴生摩的哥綠松石的煤礦地點、開礦時間和品質都一一列出,甚至將開採出的品質最好的幾粒原礦大小都描繪出來。拜倫清楚自己暗中透過旁人進獻摩的哥綠松石的事情已經敗露,心驚之餘。只能承認。

他不清楚道格拉斯那本奏摺裡些的是什麼,但卻清楚父皇既然擺出這樣的架勢,僅僅靠狡辯是沒有用的,父皇不是聽信一面之詞的人,如果不是查實,絕不會這樣拿到他們面前。

拜倫只暗自心驚,奏摺中竟然連他和林安的見面都寫上了,這件事只有他最為親信的幾個人知道,這意味著,在他身邊,一直有父皇的眼睛在盯著,以此推論,另外幾個兄弟身邊只會多,不會少。

皇帝一生,坐在桌子後面見過太多人的陳詞和表情,道格拉斯的辯解和拜倫的承認都無法令他動容,他依舊沒有讓拜倫進一步解釋,轉頭看向查理斯。

查理斯挺直肩背,直視自己的父親:“我沒有做。”

他在賭,賭皇帝只是一次試探,並沒有切實證據——他自然做到天衣無縫,而奏摺上寫的兩件事,足以讓他在父皇眼中失去繼承地位,他絕不能承認!

三個兒子,三種不同的選擇。

皇帝再掃一眼這三張年輕的面容,“奏摺放下,你們退下吧。”

三人離開後,書房安靜下來。

“安東尼奧,你現在看他們三個怎麼樣。”皇帝嘴角皺紋略深,似乎在笑,又似乎嘲諷,忽然對著無人的房間問道。

“老四不成大器,其他兩個還可以。”

桌面上擺著的半身人像活動了一下,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嘴巴一張一合。

“老四胸襟不足,膽略不夠,想騙我還遊移不定,我從來沒有指望過他——他和那個小舅母的事,雞毛蒜皮,不過是附帶而已,”皇帝平靜地說,“倒是老二,原本以為他是最老實的一個,沒想到我又看走了眼。”

為什麼說是“又”,安東尼奧自然清楚,在聽到兒子身上,皇帝已經看錯過一次。

“你活得久,當然對他有利,我看他倒不一定想你這個位置。”石像道。

“現在的情勢,已經不是他說不想就能不想的,如果機會擺在他面前,你看他會不會做!”皇帝哼了一聲。

“那麼,你就別把機會放到他面前,”石像提醒道,“你的兒子不多,別全都被你玩死了。”

皇帝沉默片刻,手指慢慢翻動面前一本奏摺,攤開的奏摺中,赫然記錄著奧丁在冬宮中的每天動向細節。

再往下,還有兩本攤開的奏摺,一本是南線與龐託的那場哨兵隘口捷報,一本是大皇子妃與其幼女的訃訊。

三本奏摺放在一起。皇帝的目光由上而下移動,又由下而上看去,最後落在最上方一本上——

“安東尼奧,幫我與帕蒂思那條老狗聯絡一下。”